“还是让小周跟你讲吧。”
周文忠点上烟对岑安平解释道:“当初的那批兔子因为招待餐的缘故用掉不少,上级领导临时又分来200只,我记得是10月份的时候只剩160只。这个月已经开始陆续抱窝了。160只野兔马上就会扩大成将近1000只。这个数量可是翻翻的往上窜。1000只野兔4个月以后会生出多少只?”
岑安平倒吸一口冷气,香烟已经燎手都没回过神。心里计算道:160只变成1000只,1000只过3个月就得变6000只?不对不对,之前的那1000只还得继续往下生。算不过来,根本算不清楚。
“呵呵…”齐立勋苦笑着摇头叹息。
周文忠也明白这个数据保持不住多久就得被人吞掉。哪怕强撑,估计自己也就还能勉强再分半年的时间。
“上报吧。”周文忠摁灭烟头说道。
岑安平震惊之后回过神,又点上一根烟语气急切问道:“报给谁?”
“各找各妈呗。这么多的钱咱们谁能拿的安稳?谁敢拿的住?换个前程也挺好。”
“操!”岑安平从椅子上蹦起来开始骂道:“她妈的,干活的是咱们…”
周文忠觉得手心发痒,搓着手打断他的话说道:“行了行了,现在抱怨这些有个吊用,咱们这些人全是后娘养的。”
齐立勋面无表情掏出5个信封放在办公桌上,眼神显得有些空洞。
“粮食的钱是6份。我的、小周的、你的、妇联刘月娥的、工会李主任的、食堂李钟文的,这事小岑他都知道。”
周文忠探出上半身,把4个信封拿在手里。
“野兔屎的盖子根本就捂不住,张部长那边虽然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但是他绝对想不到这个盘子有这么大。小岑你回头就去找万部长说明情况吧,我估计你这份功劳能换来接替毕永胜的班。到时候北门保卫处有韩诚泰科长,南门有你。”
岑安平闭上眼睛揉揉太阳穴,思考片刻说道:“我可是和韩科长1个路子。”
“我当什么呢,权衡这2个字永远抵不过白花花的银子。还有句话叫人心齐泰山移,团结就是力量。万部长那个级别的人物根本就不在乎你和韩诚泰合不合,会不会俩人联手搞出动作。他1个报告就能把你们俩发配到山旮旯里扛枪执勤。人家万部长是堂堂的14级大干部,你呢?你现在才是20级的干事,也就是你的年龄在这儿摆着,看你是老资历才破格让你提1级。”
周文忠接过话说道:“对喽,他们这些领导要的是忠心明白吗?不管你和同事闹腾不闹腾,只要你够忠心,那你就是人才。20级能跳到18级你还想什么?你还要什么自行车?”
岑安平哼哧哼哧喘起粗气,想不明白周文忠为什么要扯上自行车。但他说的话没错,自己是韩诚泰的人。如果没有这份大功劳送给万部长,那自己这辈子只能在他的影子下存活。
“18级干部呵呵,我34岁了才是副科。”
“耶?”周文忠抬头迎上岑安平的目光,站起身解开衬衣展示道:“瞅我干什么,哥哥你是部队上下来的不假。我她妈就活的容易了?我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股长位置比你难的多!
早些年我在院里没少受人欺负,外人欺负还不够,我15岁之前就没尝过白面是啥味道。后来顶个诈骗的名头在天桥派出所里挨过打,出来后又轮到红星派出所打我,最后还把我扔进劳改营。我在西城那片立过功,回到厂里我受熊福生欺负。王锁柱那老头在小食堂孤立我,神武门那片野地里我也流过血,小王庄里好悬没被姓林的老杂毛让人打死。你瞅瞅我胸前、肚子上,背上的疤拉和枪口。这年头谁她妈过的容易啊!”
齐立勋摆摆手让周文忠赶紧把衣服穿上,岑安平心里难受的要死,自己的来钱道儿马上就得丢。绷着嘴唇憋住气又不敢骂万开阔,急得就想狠抽自己两巴掌。
“我的办公室是给你们俩当诉苦大会使的吗?算了吧,你们俩到我这年龄就能看透了。”
齐立勋扔出2根中华烟安慰道:“甭管到什么年月都一样,咱们这些人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就挺好。话又说回来,那些当娘的能忍心瞪眼看着自己闺女没了家底儿?多多少少都得松松手,是那个意思。要不然接下来的队伍还怎么带。”
“唉…”周文忠扣上衬衣扣子自我安慰道:“也是这个理儿,起码咱们运送粮食的工作算是彻底落听了。就算被人发现也没关系,任他们随便告!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把这个天捅破!”
“就这么着吧。”
岑安平脱力般的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个信封说道:“望月砂的钱还没分呢,我50块钱。”
“哈哈。”
“哈哈哈哈哈…”
齐立勋又拉开抽屉,拿出1沓大黑拾拍在桌子上。数出5张留下,剩余的钱都交给他。
岑安平又数出5张揣进自己裤兜,顺手又丢给周文忠说道:“我先走了。”
周文忠把肚子上的钱捡起来。拿起军大衣看向齐立勋点头告辞,腰部塞着4个信封走出房间。在楼道里漫无目的又溜达一会儿,最终才前去别的办公室里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