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斌坐在办公室里安静听完刘治元的汇报,心里只觉得他在讲聊斋小故事。
“你跟着我多久了?”
刘治元虽然不明白张部长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3年零7个月。”
“那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满口跑火车的人。”
“呼…”刘治元长出一口气,悬着的心随之也落回肚子里。刚才还猜测张部长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贪污那点事,原来是因为兔子屎的原因。
刘治元右手攥紧举起说道:“张部长,我敢拿党性发誓!”
“打住吧打住吧…”张学斌摆摆手说道:“宣誓归宣誓,做事归做事。这里头的门道我比你更清楚。”
“张部长,周文忠现在就在门口候着。我出去把他叫进来亲口向您汇报。”
“你们现在都开始合伙骗我了?我还没走呢!”
“哎呦我的张部长诶!您等会儿,我必须让他进来亲自跟您汇报工作,要不然我以后就没脸做人了。”
张学斌点上烟深吸一口缓缓吐出,刘治元跑出办公室把门外正在扣指甲的周文忠拉进屋内,随后迅速关起门离开。
“我发现你的思想问题很严重。”
“嗯?”
周文忠瞪大眼睛一脸不解说道:“张部长您要是说我会犯别的错误,那我无话可说。首先我的思想立场绝对正确,并且生活作风问题也永远不会出现在我身上。”
“说说养兔场的情况,我也想听听你是怎么编瞎话的。”
“张部长您是了解我的,我这人向来只说实话。这么跟您说吧,万部长刚才接完电话以后已经从石家庄踏上了回京的火车。”
张学斌听到这里,心里已经彻底相信刘治元刚才的数据报告。
“兔子屎真这么值钱?”
“要我说这还是少的!也就现在行情不济,要不然绝对能卖到3毛多一斤。这事是采购一科齐立勋负责联系的业务,其中也有养兔场那些技术员的功劳。毕竟那些人都是卫生部的家属们,多多少少都有点门路能递上去几句话。”
“呵呵。”张学斌笑完之后,心中对周文忠的形象感不禁又提高1分,起码周文忠不贪功。
“不错。”
周文忠指指办公室木门问道:“那我先去安排1桌招待餐?”
“好。万开阔几点回来?”
周文忠看完手表答道:“从现在开始算起,估计得4个钟头以后。”
“去吧。”
周文忠走出办公室连“唉”两声,嘴里嘟囔着:沉甸甸的银子要彻底和自己告别喽。
夜晚7点47分的轧钢厂灯火通明,由天津锻压机械厂生产的500公斤空气锤“哐哐哐”吵吵得让人很是心烦。
招待处44平方米的大包厢里欢声笑语,而隔壁那间18平方米的小包间里空气仿佛要凝固一般。仅一墙之隔的2个房间宛如不同季节。
周文忠沉默着低头使劲搓起花生皮,自己面前桌上摆着1粒粒干瘪的花生仁,这个数量还在稳步持续增长中。
每当隔壁包厢里传来“哈哈”大笑声,岑安平就端起酒杯灌下肚1两白酒,并且不动筷子夹菜吃。
齐立勋1根接1根的抽烟,跟前放着3根敲打过的香烟。每根香烟前面空出半厘米左右的空挡,方便把嘴里的烟屁股连接续上去。
虽然房间温度很高,3人的心却是1个比1个凉,甚至还有点想哭。周文忠十分相信,如果岑安平现在敢抹眼泪,自己绝对也会做出同样的动作。
“老三位喝着呐?”
刘治元进屋后先是瞅瞅3人一副死爹的丧气样,随后才开口打招呼。结果就连3人的抬头动作都没换来。
自觉无趣的刘治元找个空位拉开椅子坐下,伸手抓起周文忠面前剥好的花生仁塞进嘴里。左手拿起岑安平的酒杯滋溜一口,最后捏住齐立勋磕瓷实的香烟扔嘴里点燃。这一连贯的动作下来,3人还是装着没瞅见。
“好啊!3个部门的领导同时服务我1个人,我能混到这境界也算这辈子没白活。”
见3人脸上的表情还是没变化,刘治元又咂摸口酒问道:“上头的消息已经下来了,你们还想不想听?”
“说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