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蓠也想起了明日的稼穑课。
种下的秧苗已经长出绿油油的一串杆子了,不久前先生就说要开始施肥了。
明日便当是施肥,肥料是从城东用板车运来,再让学生们一担一担地挑过去。
大姐姐之前赢了森柏,所以稼穑课上挑肥的工作给了森柏,但她之前拒绝了。
挑担是一快板子两根绳,板子在肩上,绳子用两手指前后扶着保持平衡,江蓠这手划了这么大一口子,到时恐怕会被粗绳割得更疼。
“要不姐姐帮你挑?”
褚莲音问。
江蓠忙摇头,她一笑:“不过是些许小伤,不妨事。”
“女儿家的手可是要好生护着的,”褚莲音目光自学堂内转了一圈,最后落到安静地坐在那看书的沈朝玉身上,“要不…”
江蓠看出她的心思,忙道了声“阿姐”,满脸的不赞同不愿意。
褚莲音讪讪一笑,摸摸鼻子:“不说便不说,不过…其实就算阿姐拜托,沈朝玉恐也不愿意。他这人啊,最是好洁,半点污浊泥淖都不肯沾的,莫说稼穑课挑水施肥了,你瞧,连衣裳都要每天穿个白的…”
江蓠顺着褚莲音的视线看过去。
公子独坐长案,衣冠胜雪,确实是不染纤尘。
她收回视线,听褚莲音道:“那你稼穑课……”
“大姐姐,我自己挑便是。”江蓠道,“莺也自己挑的。”
褚莲音下意识便道:“阿莺这丫头如何跟妹妹比,她每日吃好睡好的,妹妹,再瞧你这一把细腰……”
“大姐姐,莫让莺听到,她若听到,怕是要跟你拼命。”
江蓠“噗嗤”一声笑了,褚莲音也笑。
“好了,药放你这,每日早晚记得涂一涂,好得快。”说着,褚莲音起身,回到自己位置。
江蓠脸上的笑消失了。
她看着案上药瓶,清透的白玉质,细腻的瓷釉将瓶身上那一枝柳衬得格外清新。
可那一枝柳落在她眼里,却无端端有些恼人了。
她手一捉,将药瓶放到桌兜里,直到看不见,才感觉舒服了。
当隔天的稼穑课,看到沈朝玉也在时,江蓠那种异样感就更明显了。
而接下来,她的预感似乎也被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