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与君世世为兄弟(1 / 2)

却说李从嘉梳洗罢後,万岁爷那厢来了旨意,让四喜只管带李从嘉回皇帝寝殿里睡下,说是怕他累,时辰已晚,还抬软轿把他送出g0ng,夜里恐令他受了寒气。

四喜听罢,说:「外姓男子,又是未曾净身过的,留宿後g0ng是否不妥?就是留宿,也该拣间别院睡下。」

梦佳说:「回师父的话,万岁爷说他就是g0ng规,甭管甚麽g0ng规不g0ng规,违命侯不是常人,如何能与外头那些人b呢?」

四喜想着不愧是心里人,皇上对他终究是有些不同,於是照办。

回福宁殿时,在外头窥见春长已进g0ng,跪在万岁爷面前。四喜尚未拜见皇上,只靠在门外,悄声问:「春长那兔崽子怎麽也来了?」

梦佳说:「师父您有所不知,皇上起驾不久,晋王也风尘仆仆地进g0ng,早已等候许久,春长是来禀告此事。」

四喜想道晋王来者不善,必须打发走,敲了门,待皇上说:「进来罢。」他才领着违命侯进门,跪下行礼道:「禀陛下,奴才带侯爷回殿。」

赵元朗点头,「别累着李侯,快赐座看茶。」四喜想道方承雨露果真有些好处,洗个澡、站一会儿都能累着,服侍李从嘉坐到万岁爷身旁,梦佳不久便更换新茶,上两盏雨前龙井。

春长见得李从嘉整个人焕然一新,不但已梳洗乾净,还新着一件洋红sE绫罗绣金线凤仙绸袍,看上去格外贵气JiNg神,坐在皇上身旁,犹如皇后姿态,哪里像是要打发回玉英阁的模样?简直是要陪侍皇上整晚!便伏低头,「主子万岁爷恕罪,晋王确有要事与陛下相商。烦请陛下移驾云深阁。」

想得李从嘉已回殿,赵元朗心里确实也有些要紧的话必须与光义说──削除他开封府尹一职,打发光义即刻离京回封地,断绝他对李从嘉的一切念想。

虽是不想继续养虎作伥,可这些与光义之间的话,李从嘉还是得回避;当真让李从嘉去别的地方,又怕会否再出别的乱子,这儿是他的寝殿,外头还有御前侍卫顾守,四喜、梦佳一g老练的g0ng中老人伺候,最为安全妥当。

四喜见皇帝面上仍在沉Y,必然还有别的顾虑,遂说:「禀陛下,恕奴才多嘴,晋王若真有要事相商,叫他进来就是;不然等到明日再说也行。」

赵元朗对着光义分明还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一时间难以放下,竟允了春长,「朕去见他就是。」

四喜忙劝道:「皇上,龙T为安,此时还是歇下的好。」

过往去云深阁的时候也是有的,哪次不是平安归来?虽知四喜的顾虑为何,赵元朗仍摆手,「无妨,说会儿话,一下就回来。」

想道那时自己也是错信晋王的为人,李从嘉一时间紧紧抓住赵元朗的臂膀,指甲深深陷进衣服里,「陛下,别去。」

赵元朗被这麽一劝,心思也收将回来,便对春长说:「让光义有事进来说话。」

春长不敢抬头,「皇上,王爷说,若皇上不去见他,那麽,那麽……」

赵元朗微微扬眉,「继续说。」

春长颤抖着说:「他与陛下,恩断义绝,不复兄弟情……」

四喜闻声,立刻嚷道:「大胆!区区奴才,竟敢对皇上不敬!」

赵元朗的脸上,一时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复杂神sE。想道光义向来Ai显示自己特别,想向他人显示自己隆恩浩荡、皇上拿他不当外人看。

也好,也罢,这已是最後一回对着光义容情,此後便无下回,方说:「拗不过他这牛脾气,朕去就是。」

这是皇上的旨意,无人能抗。春长见终於说动皇上,喜颜逐开,高声喊道:「起驾!」

不知为何,李从嘉对此总是有些不好的预感,可晋王是他的兄弟,晋王说要与他恩断义绝,自己只是一介外人,又能劝甚麽?皇帝要紧、心系他的晋王,难道他还要让皇上小心自己的兄弟吗?他要在御前擅自去揣测晋王对皇上心怀叵测吗?

就算晋王对着他曾经折辱,可亲兄弟毕竟手足连心,不应出甚麽大乱子才是。李从嘉不好继续多言,就算见赵元朗一意孤行,仍只得强压下内心的诸多不安。

眼见一众奴才跪下,「恭送陛下。」李从嘉也低头,「恭送皇上。」赵元朗离开福宁殿前,多情地回头看了李从嘉一眼,「朕快去快回。」

李从嘉蹙眉,苦笑着对他点了头,「臣在这儿恭候陛下归来。」但愿郎君平安无事快些回来,长伴身侧。

鸳鸯莲鹭的雕花窗下,赵光义负手而立,为着这今生最後一次豪赌,他静不下心,在房中来回走动,即使如此紊乱的心跳仍未能平静一二。窗外月华光转,透过花格窗撒进屋内,破碎得不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