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同心(2 / 2)

分明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他再也不会b自己作讨厌的事,可为何看见赵元朗那颓丧的、彷佛大宋国土全丢给辽国的模样,自己的心里会这麽难受?

他再也不会在龙床上抱住他、给他温暖;再也不会对他说那些臊人的情话,不会再给他那些无意义的虚言与承诺……这难道不是极好的麽?

不是说好了,不再陪他作戏麽?不是说好,从此以後要无心无情麽?

不是宁可去Si,都不想再作他赵元朗的佞臣,以sE侍君,吮痈舐痔麽?

「……」

当真不知道,为何这些话语从赵元朗的口里,一字一句地亲口吐出来,会使他的x口有如被人捏碎般难受。

李从嘉着实恍惚了好久好久,只是与赵元朗相对坐着,相互望着。

赵元朗也很有耐心,看着他,与他保持着距离,定定的握住他的手,彷佛两人之间的时光未曾流逝、未曾经历过以前那些令人难受的、直想遗忘的往事。

曾几何时,李从嘉都不曾发觉,他的两颊竟Sh凉一片。他紧紧咬着牙根,彷佛要把牙都咬碎,浑身颤抖,不能自己。

赵元朗见他哭了,还睁大着双眼,皱着眉头,神情难受,这让他忽然变得有些不知所措,忙以手拭去李从嘉粉面上滑落的珠泪,「怎麽了?是朕说了甚麽不中听的话麽?怎麽哭成这样?」

李从嘉此刻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甚麽,还没来得及弄明白自己想说些甚麽,便脱口而出:「……元朗,你知不知道这一刻,我已经等了多久?」

还是旧时的称呼,不是唤他「陛下」。赵元朗听了这话,便如同听见李从嘉的真心,不禁浑身震颤。

他再也克制不住情绪,终於还是一步上前,紧紧地抱住李从嘉,将那日夜思念的伊人圈在怀里,再也不愿放手,「对不住,从嘉,是朕对不住你……」

李从嘉怔了怔,不知该不该回抱住用那一对强而有力的臂怀搂住他的这个人。这人曾夺走他的一切,如今却又许诺要重新给他一切。

或许此刻应当推开他才是,可又舍不得。李从嘉不知该如何安抚自己躁动的心。

他思虑紊乱,脸颊烧烫,心脏跳得厉害,x口闷闷地疼,完全无法考虑任何事。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保持冷静、清醒、决绝。不过一晚赵元朗态度丕变,他对他的心思也全变了,被他委实地r0u碎成了一片片。

自己是否要回到此人身边;或许他向来都没有过任何选择,就算那人说要给他选择。那人当然可以轻易毁约,忘记自己此前的约定,再度对自己无情。自己被弃之如敝屣很是简单,此事既已发生过,此人又如何能信得过?

可李从嘉克制不住,挣扎着,一对瘦弱的手终究是回抱住他宽阔的背,几乎要抠进r0U里地抓在他的背脊上,长久的积郁与不可诉之於口的哀痛撕心裂肺,最後呜呜地、几不可闻地哭了起来。

这一哭,竟然不论如何都无法停止,泪水扑簌簌地直落,浸Sh赵元朗肩头明hsE的云纹锦缎。

赵元朗从没见过李从嘉哭得这麽惨──哪怕大宋铁骑踏破南唐宗庙时都不曾。他知道,这男儿泪来得并不容易。

他顿时明白,李从嘉对他不但有感情,还是发自肺腑的,又怎麽可能背叛他与光义苟且?更深觉自己从前的糊涂与对他的不信任。

自从成为君王以後,他就无可自制地多疑,可这份多疑用错了人。他深觉不该这麽对待李从嘉。

蓦然间,赵元朗想起自己将周嘉敏赐给光义时,李从嘉在御前说的那句:「臣是那麽地喜欢皇上,那麽地相信皇上,皇上是臣唯一的依靠……皇上就是臣的一切。」李从嘉当时有多情切,而今赵元朗的心就有多疼。

他是懊悔的。可他不知道当下如何弥补,只好紧紧抱着李从嘉,大手来回缓缓顺他孱弱的、因着哭泣而微微cH0U动的背,好像在哄小孩子般温和地说:「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从嘉,你忍了太久,受了太多的委屈,想哭就哭罢。」

这样伤心yu绝的李从嘉使他揪心不已,赵元朗深知自己正是造成他一生悲剧的祸首,虽然这样的幡然悔悟确实来得太迟,已将他伤得太深,刀刀入骨见血,令他伤痕累累、T无完肤;但他愿意用剩下的一生时间,尽最大的努力去弥补他。

「可是……」

你与我都已经回不到从前!

我是这样地恨你!

早已恨你恨得入了骨子里,我能怎麽办才好?我不知道啊!

任凭李从嘉拚尽全力捶他、抓他,赵元朗都一声不吭,只是把他拥得更深,将头静静埋在他的肩膀上,「从嘉,如果这麽做你能消气的话也好。」

是了,单凭他区区一介废臣,竟敢对着当朝皇上拳打脚踢?

赵元朗对着他既纵容又宠溺,这使得李从嘉只觉徒劳,无力──都有什麽用?就是打他,骂他,已经被灭的南唐、被强取的周嘉敏、Si去的父亲兄弟、那些与国同葬的忠臣们就会回来麽?

李从嘉好茫然,好徒然,好迷惘,把脸埋在赵元朗厚实温热的x膛前,一声声呢喃道:「我真是恨毒了你!赵元朗!你……你……!」真到可以咒骂他的时候,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咒不了他立刻去Si,不希望他当真被天打雷劈。

他只希望赵元朗可以日日都像现在这样,抱着他,陪着他,看着他,与他说话。继续在意他,喜欢他,对他温和T恤,柔情似水。

李从嘉发现当下自己已甚麽都不再、也不敢奢求;他拚尽全力奢望的,竟只剩下眼前这个抱着他,不断对着他道歉,无限度容忍他发怒的谦卑男子。

在他眼前的终於不再是冷漠无情的真龙天子,而是有血有r0U的赵元朗,真真切切的,只是他一个人的元朗。

他恨透自己的无能与懦弱,他终於发现,原来自己恨的从来都不是赵元朗,而是那个连赵元朗都无法憎恨的自己!

他果然还是喜欢着赵元朗,在意他,高兴他将自己带回来,宽厚温暖的怀抱紧紧地圈着自己使人安心、努力地对着自己殷勤道歉讨好。

终究是无法克制Ai意。对着他始终无法断情绝意。

「元朗……我等的不是赵光义……一直都不是!」隐忍到极限,直至溃堤,他喉咙里含着咽呜,喑哑地哭道:「我等了你这麽久……为什麽你现在才来带我走……!」

「朕知道,都是朕的不对。」赵元朗轻轻拍着他,耐心柔声安抚他道。

李从嘉许是为着这份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感情而发狂,倏然间紧紧咬了赵元朗的脖子一大口,不但落下牙印,还见血,就彷佛恨他恨得要咬断他的喉管。一圈冒出血珠子的红印,落在层层叠叠的,往日伊人留下的指甲痕与已成瘀青的吻痕上。

但是这都不算甚麽。b起他曾带给李从嘉的苦痛,这些又算得了甚麽?赵元朗眉心微蹙,强忍着疼痛,将李从嘉扶到眼前,轻抚他的脸。

美人那依旧清丽的面容上满是愁苦,哀绝,彷佛世间所有的苦痛此刻都临在他身上。赵元朗看了尤其心疼、哀怜、难受。

元朗抬起他的下颔,彷佛在等待李从嘉的首肯。李从嘉一时间怔住,颤了颤,终於是阖上睫毛纤长的、饱含泪水的双眼。於是赵元朗以吻封缄。

那一刻,他口里的香甜,柔软,那些往夕曾经的Ai意,全都度进他的口中。他想起他的好,也贪恋他对他的好。李从嘉无法再说话,也不想再说话,这一刹那,两人之间不需要任何言语。

赵元朗究竟是万岁爷,只要他愿意,每一晚都可以有新的nV人;可至少这一刻,他愿意待他好,他心里有他,容忍他,喜欢他,Ai他──他是他的,这就够了。

李从嘉知道,真正卑微的,不是放下身段的赵元朗;而是只要一晌贪欢,留君驻足,就已然心满意足的自己。

「唔嗯……」

蜻蜓点水般的一吻稍纵即逝,却犹不及。

元朗将他打横抱上龙床,那对俊俏的、风情万种的双眼,深情地望进他闪动着潋灩水光的明眸里,低语道:「从嘉,朕想抱你,可以麽?」一只手已掐在他的小衣,即使心已悸动,一时间仍未动手去解,只待伊人首肯。

这般熟悉又怀念的接触很是久违,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与尊重。元朗竟然柔情蜜意地问了他,这彷佛是只得在梦中才能得见的场景;而李从嘉又何尝不曾想念过他?

思得入骨,日日夜夜,实是时时刻刻未曾忘怀,却要自欺欺人,自以为无情,以至於刻骨铭心,铭镂五内,令他苦痛如斯,无法自抒,几yu成疾。

最後一滴夹杂着欢喜的泪水自清减的颊边滑落,李从嘉面带霞sE,虽未曾点头,只兀自伸出两只sU手,扣住赵元朗的後颈,令他伏上自己的x前,於是元朗顺手解开帘扣,带上鸳帐。

天不老,情难绝。红烛微光缓缓摇曳,殿中的鹅梨帐中香仍在萦萦缭绕,然不需香薰,一双璧人已然酣畅情动,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