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沉着脸随意翻了几张纸,正要准备开口,被燕予苍的一番话又堵得脸色沉了几度。
“微臣还要状告——刑部尚书,查案不明,包庇柳国公,罪加一等!”
刑部尚书扑腾一下跪下来,“冤枉啊圣上……”
“再告礼部左侍郎,与柳国公结党营私——”
又一声扑腾,冰冷的地面让众人心底发寒。
燕予苍脸色越发越冷,“微臣还要告各州府上上下下近百余位官员——均与柳国公有私。
上面盖着你的私印,我倒要看看柳国公你怎么解释?”
话落,有内监送上来一个托盘,上面赫然放着厚厚一沓信纸。
燕予苍冷笑着捻起来,猛地向空中一洒,满天的书信飞舞,密密麻麻的黑字与红印在所有人眼睛里放大,越来越恐怖!
“燕予苍!父皇还在这里你耍什么威风!
你把父皇的面子放在哪里?!”
太子借故,猛然先发制人,他就是要给燕予苍按上一个不敬的罪名。
这个时候纷纷盯着手上书信的朝臣也来事反应过来,景王殿下这是刚才做了什么
他直接拿所有书信扔到了空里,落了一地狼藉,这放在哪里都是大不敬的。
好生狂傲!!
太疯了!
众朝臣不禁为燕予苍捏了一把冷汗,但很快他们的心思就被皇帝的一番话堵了个严严实实。
“够了!
景王何必生气?!
这件事情朕一定会查个清楚!”
众朝臣:“……”怎么有点哄小孩子的语气。
燕予苍别开眼并不愿意凝着皇帝,心里暗自埋汰,说是要查清……还不是要让自己去办……累死累活的都是他,有些人坐享其成就行。
真是不公平。
不过也只有自己去办,才放心。
太子讪讪闭了嘴,眼睁睁看着有几个老臣跪下来恳请道,“请陛下明查,柳国公若真有结党营私之举,他背后必然有人在帮他。
难保不会别有用心。”
“陛下,兹事体大,牵扯到近百位官员,微臣恳请,由大理寺、刑部、玄影骑、御史台四法同审,以正朝风!”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皇帝凝着一众人,沉沉的脸色像是乌云,想要说什么却被猛然涌上来的一股气憋得心慌,他手撑头烦躁道,“准了!
为了避嫌,景王不能参与这件事情。
由指挥使程淮、大理寺少卿宋闻璟、刑部——御史台大夫郑毅主理此案!
把柳国公压下去,听候审理。”
国公爷闻言再也忍不住地向前栽去,砰一声装在地板上,余光却瞥向太子……
太子生硬地别开目光。
“散朝!
景王留下跟朕来!”
燕予苍挑挑眉,找他有事?还是要处置他私自行动?
皇宫内殿,屏退宫人后,皇帝终于极其不舒服地坐了下来,他种种地揉着太阳穴,却不肯让一个太监伺候在他身边。
就算是最信任的朱内官,也让出去了。
燕予苍皱皱眉,“圣上,可要寻太医来?若是身子不舒服,还是早早地医治才好。”
“不用——你今日太过冲动了,苍儿!”
皇帝猝不及防这么一叫,倒叫出了许多别的意味来,里面夹杂着关心、遗憾、不满、一种很复杂的情绪在舌尖蔓延开来。
老实说,燕予苍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皇帝这么叫他了。
大概是从五年前他接任了指挥使一职的时候吧……皇帝便改了称呼。
“不是冲动。
我想了很久,我需要一个能重获阳光的机会。
就从这件事开始吧,终有一日,燕予苍会慢慢接近程淮。”
燕予苍说完看了一眼皇帝的脸色,虽然他脸色说不上不好,但也不是多么差。
只是就在他凝着皇帝的时候,皇帝沉闭的双眼猛地睁开,浑浊的眸子看向他,一瞬间让他紧了紧。
“是为了江家女?”
燕予苍沉默了一下,“程淮就是程淮,燕予苍还是燕予苍,这点永远不会变。
圣人放心即可!”
“朕问你,是不是为了江家女?”
皇帝指了指他心脏的位置,“说实话!你现在是在给自己的舅舅说话,而不是一个皇帝!”
燕予苍抬眼,与他对视,没有半分示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