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龙座之上的皇帝微微眯起眼,说话的时候尽管想让自己有威压,但虚弱的声音听起来并没什么力气,反而多了股倦怠。
燕予苍心里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他也劝阻过,反而引起了皇帝的不满。
所谓的灵丹妙药延年益寿,不过就是骗人的幌子罢了,一个天子竟也信了这些。
“回禀圣上,微臣前去紫阳之时,发现紫阳当地官员与柳国公府多有联系。
柳家暗地里做着敛财的买卖——
此前为了防止事情败露,推出陈家来顶罪,甚至杀害了陈家一众家仆,就是为了藏住自己的狐狸尾巴!”
“带证人上来——”
燕予苍冷冷看了国公爷一眼,他双腿打颤的样子真是可怜!
太子气得站前一步,“父皇,儿臣以为,就算柳国公有什么罪,也是要大理寺和刑部调查的。
景王此番行径,不妥,且是大罪!”
“是啊,这确实不合适!”
“太子殿下说的对……景王这不是胡闹么”
“……景王对之前的事情怀恨在心啊看来……”
一时间朝野上上下下属于太子党派的朝臣纷纷站了出来。
你一言我一语,开始给燕予苍扣“大逆不道”帽子。
燕予苍不屑的眼神从他们脸上扫过,“尔等不知内情,何以这般以恶意揣测本王!
且先见过证人再说——”
说话间,已经有内监带着一名身着短褐打着布丁佝偻着腰的中年人进来,他瞧着不过三十几岁,竟然身形已经是一副老态,走路间一跛一跛……除了那双明亮炯炯有神的眼睛。
“草民陈义怀拜见圣上!”
“免礼,你且说说你都知道什么?”
叫陈义怀的男人喉头哽咽着,“草民是泾阳籍人,本是负责给泾阳的军中运送粮草。
此前草民深得国公爷信任,经常做些外面的跑腿生意。
本以为是些敞开窗户的正经生意,直到小人押送了那一批霉粮……小人以为是购置的粮食被坑了一笔,特意与国公爷通过书信,致使国公爷来信说,不用管这些,让小人安分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小人心中不安,见粮食快到了泾阳,又谈听到陈家和国公爷多次做买卖的事情,便猜到了一二。
而国公爷兴许见小人有所察觉,又或本就打算让小人闭嘴,竟然起了灭口之心——”
说到这里,陈义怀扭头看着地上惨白脸色的国公爷,冷冷笑着,“国公爷自己怕也是以为小人死了——
但小人命大,摔坏了腰和腿,藏了好些日子。
终于有能将柳国公恶事做尽的事情说出来——
柳国公害的不仅仅是泾阳的兄弟们,更寒了整个明国将士的心,是欺君罔上之罪!”
“你这哪个旮沓来的东西竟然在圣上面前胡说八道!
此事明明早已有定论!主谋陈家已经获罪,泾阳燕家军已经得天恩般的赏赐,我看你定是和景王勾连,胡乱攀咬朝臣!
为的就是铲除异己,谁不知道景王威风地很,在京华横行霸道!
你说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样为他做事!”
太子一听这话便急了,当即在金殿上呵斥,一连番的猜测让所有人缄默其口……
景王还没拿出物证呢……太子殿下急什么……
等太子反应过来,已经后悔得想要拍自己两个大嘴巴。
久不说话的三皇子站了出来,“这人证在了,可有人为他作证?
物证又何在
父皇,依儿臣看,双方争执不下——”
燕予苍声若铿锵,冷冷打断三皇子的话,“谁说本王没有证据?这件事情,还有一个人能作证!!!
他说的话,就是证据。”
三皇子挑起眉梢,不再说话。
只有一个人……
“程淮程指挥使大人——也在调查此事之中,你们可以不信本王,那程大人的话你们也不信了么”
朝臣纷纷窃窃私语,暗自交换着眼神。
程淮是皇帝的亲信……
程淮去做什么办什么差,就意味着皇帝的意思……
燕予苍是皇帝的亲外甥……又有那般的流言……进来皇帝也开始慢慢交给他一些差事去办……
刚才燕予苍又那样说,皇帝也没什么不悦……
就连太子也怔了怔,如果说燕予苍在他看来胸无城府完全就是一腔热血涌上心头突然发难,但如果程淮也调查这件事……那他就得好好考虑柳国公是不是要继续保下去了。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那程大人呢他人在何处——”
“朕让他办差去了——”
皇帝猛地开口,从龙座上扶着两个扶手站了起来,身上的金龙瞪着大眼睛,在祥云间宛转而起。
他起来后踱步,行动间衣摆漂浮,游龙宛若真的一样。
太子也忙低下头,思忖着皇帝的话……他心里升起一股恶寒。
陈义怀就在此时加了一把火,从袖口当中取出一沓泛黄的信纸来——高高举上头顶,“此为柳国公与陈家勾结的罪证,还有柳国公与小人之间的来往信件,请圣人决断!”
当即有内监接过,呈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