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不提也罢,周某左不过一走了之,获泽的擎天白玉柱又不知是谁人担待得起啊!罢罢罢!”
眼看一桌好好的酒席几近不欢而散,吕轻舟说道:“此事关乎获泽百姓,应当从长计议,如此鲁莽行事确为不妥。我们还是说点别的,周先生,你带陈员外和柴公子到此,究竟所为何事?”
吕轻舟一席话终于将话题拉回正轨,吉日这才想起来自己不是来置气的。
“倒是周某孟浪了,我带二位前来,是想求吕先生行刮骨疗毒之事。”
吕轻舟一脸茫然的表情看在眼里,柴荣将刚才茶馆之中吉日所讲的话本仔细讲了个分明,才说清了原委。
“这是家言,如何能当真呢?”
吕轻舟行医数十载,从未见过有如此大动干戈的治疗手段,打心里便生出一种荒谬的感觉。这时吉日轻轻说道:“吕先生,刮骨疗毒确有其事。”
吉日的本事吕轻舟是知道的,从馒头铺子前写下恨诗以来,几乎是快人快语,又言出必践,甘良几次三番阻挠也不惧分毫,这让吕轻舟不得不考虑其中的可行性。
陈庭靖一脸期待地望着吉日与吕轻舟,那臂膀痊愈的希望近在眼前,几乎已经听不得拒绝的声音。但吕轻舟不一样,行医必须谨慎,他又知道吉日不是什么行走四方的说书人,只是一个放牛郎,一时间犹豫不决。
吉日看出了吕轻舟正举棋不定,说道:“吕先生,以你的医术,能否瞧出陈员外的病灶所在何处?”
“我若连这点都瞧不分明,岂不是浪得虚名?陈员外的病灶确已入骨”说起自己的本事,吕轻舟的底气便足了。
吉日又问道:“那依你所见,想要拔除病根,刮骨是否可行?”
“理论上的确可行,”吕轻舟思索片刻便承认了,但又继续说道,“只是剜肉必然失血,那刮骨并非立时见效,一来气血不足,二来疼痛难忍。”
吉日说道:“这两点不足为虑,先叫陈员外饮个酩酊大醉,再箍住陈员外的手臂,使其气血不畅,自然可以剜肉刮骨。”
陈庭靖简直喜出望外,其实他也没有真正的底气忍住割肉刮骨的痛楚,但吉日轻易给出了解决办法,让这件事得以成功的可能越来越大。
吕轻舟本想让陈庭靖知难而退,没想到被吉日轻松化解,他看向吉日,一字一句说道:“周先生,你果然是见多识广,似乎对医术也有所涉猎。”
吉日心知这是吕轻舟在怀疑自己的身份,先是打了个哈哈,遮过去:“人挪死树挪活,办法总是能想出来的。”
柴荣也觉得靠谱,说道:“吕先生,如今疑窦已解,不知何时可以动手?”
吕轻舟笑道:“只要陈员外没有说法,明日叫周先生帮我打个下手,明日午时便来它一场刮骨疗毒!”
得了准信的陈庭靖看向吉日与吕轻舟的眼神都变了,救下习武之人的臂膀,简直恩同再造。但此时也没有过多言语,几人吃得杯盘狼藉,说了些醉酒饱德的话,便各自散去。
第二天巳时,陈庭靖与柴荣早早来到医馆门口,而吉日与刘嫣正在门口聊天。看到陈庭靖过来,刘嫣向吉日告辞,春风满面地离开了。
柴荣一脸心领神会的表情,说道:“周先生,你的艳福不浅啊!”
吉日摆了摆手,不打算辩解,让柴荣知道刘嫣的身份,他恐怕会紧紧盯着自己。敲开医馆的门,三人一同进去,吕轻舟在后堂摆上牛耳尖刀,一副刺穴银针,本来想着自己脱离苦海的陈庭靖突然觉得胳膊有点发冷。
“陈员外,我有言在先,自医家有记载以来,还没有割人皮肉治病的先例,今日是你要尝试,若是这胳膊难易保全,莫要怪罪吕某。”
陈庭靖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话来:“胆小不得将军座,陈某不是那贪生怕死之辈,吕先生,动手吧!”
柴荣闻言,捧腹大笑。陈庭靖还有些恼怒好友无端发笑,分明是在嘲讽自己,却看柴荣手指的方向,吉日已经摆好了酒,等陈庭靖落座。
吉日将酒杯斟满,说道:“陈员外,快来为病饮酒吧?”
陈庭靖看了看酒杯,心中发狠,说道:“拿它喝酒,何时能醉?”
只见陈庭靖抱起酒坛就是一阵猛灌,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醉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