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1 / 2)

万卷棠 如芥子 1734 字 2022-08-30

赵琰听她如此说,抑扬顿挫地吐出一个长长的“哦”音。

她这一句话,虽是随口胡诌,倒也回的机巧。其一,确实回答了他所问的“从何处寻来”,虽然过分潦草。其二,又提前结束了有关“酿酒学问”的话题,用一句“绝不外传”阻止了他的进一步问询。赵琰是个十分识趣的人,想到这里,也只好就此作罢。

“你从小锦衣玉食般地长大,今日见你劳动,事必躬亲不说,竟还得心应手。”他继续另找话题,既是为了缓解自己的无措,也是想要更多地了解她。

晏云棠还在为刚才的胡诌感到心虚,听他这么说,侧过头来,怡然一笑。她细细揣摩了一下他这两句话,揣摩出了一些话外之音。她好奇一问“那王爷觉得,事必躬亲地劳动,是有所裨益呢?还是掉了所谓的大家闺秀的身价?”

赵琰不懂她这么问,是何用意,反问一句“我觉得?”

晏云棠点头,仿佛是在进一步给出解释,道“但凡出自贵室富户,无论男女,打从出生开始,便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家中长辈似乎都热衷于将孩子培养成。。嗯。。怎么说呢。。仿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才能算得上豪门才俊、大家闺秀。”

怎么说?她想说,家中长辈都热衷于将孩子培养成一级残废。

“哦。。”赵琰似懂非懂。认真想了想,回道“嗯。。我虽未深究过这个问题,可我方才对你那么说,是出自真心的赞叹。如此说来,那我的内心,自然是站在‘有所裨益’这一方的。”

说完,他犹豫了一刻,又试探着续了一句“不过,嗯。。我觉得,亲手做也好,让他人代劳也好,只要符合自己的心意,怎么样都是好的。”

“对,开心最重要。”晏云棠赞同。她兴致大好,今日也格外健谈,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亲手做,就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如此,方能得自由,得了自由,就会更开心,对吧?常常有人以为,什么都不做,就是自由,我倒觉得,有时候用双手的劳作,反而能换来内心的自由。田间的农妇,就比我自由多了。”

赵琰听着她的描述,脑海中随之勾勒出一幅山野田间的生活景象,幻想出来的一些不堪叙述的细节,使得他如痴如醉,嘴角在无所知觉的状态中,始终上扬。

“那么,棠妹妹是喜欢。。事事由自己经手?”

赵琰实在是想多多的了解她,憋了很多很多话,却又不知从何入手,多数时候,就干脆静坐不语了。眼下,他不知不觉又将提问的主动权,收回了自己的手中。

晏云棠想到那当然啊,又不是一级残废,凡事能自己动手,那多自由自在!开心万岁,自由万岁!管她是贴身女使,还是贴心女使,还有谁能比我,更了解我?被人伺候,部分说来,也是受人辖制。或者,你干脆说,我就是山猪吃不来细糠,苦命人享受不来被人伺候。哎,好吧好吧,可凭我喜欢什么,现在也由不得我,始终还是被人伺候的时候居多,处处受到管束。。

她虽是这么想着,嘴上却回道“‘这种粗活,还是让我来吧’,王爷你看,我还是愿意让人分劳的。”

说完,她的眼角眉梢,伴着那两片粉唇,齐心勾勒出一脸的盈盈笑意。

见她笑,他也跟着笑。心潮澎湃。

这是二人打从幼时初见,就已形成的一种常态。

忽然,晏云棠兴奋地呼道“有了有了!来了来了!”

赵琰的目光,随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聚酒口已然开始成小束地往酒桶里流下酒液,二人目不斜视地齐齐盯着,仿佛在阅览什么秘籍。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桶内就收集了满满一桶的琼浆。晏云棠拿来一个干净的布团,堵住出酒口,随后,伸出双臂,就准备搬酒桶。

赵琰见状,忙站起来,也伸出双臂,把住桶沿。他侧过头看着她,用表情传达了自己的意思。

晏云棠咧嘴一笑,道“正是。”

她松开手,把“粗活”让给他。随后出言指点,让他将酒桶搬去厨房屋后,把酒液尽数倒掉。赵琰满脸疑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又笑,解释道“要掐头去尾,酒液才没有毒素。”

依她所言,把酒液倒掉之后,赵琰搬着空桶回到厨房。二人重新守在灶前,晏云棠拔掉堵在出酒口的布团,用空桶继续接酒。又是几近一盏茶的功夫,仙醪又得了满满一桶。

晏云棠取来一只白色盖碗,从桶内舀了小半碗酒,置于鼻前闻了闻,不露声色,然后递给赵琰,问“如何?”

赵琰凑近,不待吸入,片刻间,酒香已主动扑鼻而来。他情不自禁地闭上了双眼,觉得不过瘾,又自己深深吸入一口酒气,才赞道“嗯,酒香闻着很好。沁人脾肺。”

晏云棠听了,从他手里将盖碗接过,重新端入自己手中,把碗盖盖上,一只手捧着碗底,一只手压着碗盖,小心翼翼,前后左右,使劲摇晃了几回。停下手中的动作后,她打开碗盖,说“王爷你看,碗里的这些酒花,均匀绵密,不多时就消散了。嗯。。那位世伯曾教给我。。这样就说明这酒,度数高。王爷可要尝上一尝?”

晏云棠一脸深意,笑看着他。

“那是自然。”

面对的是烈酒,又不是她,赵琰怎会示弱。

他接过盖碗,没有半分犹豫,浅浅抿了一口。回味一番,而后又饮了一口,待酒入了喉,往碗内仔细端详过,才赞道“果然比上回的更好了,真乃极品。”

若是以往,他的话到这里就结束了。可看着她满脸的期待,他又忍不住接着品评起来“你看,这酒的色泽,纯粹净透,不掺一丝杂质,入口虽烈,但是顺滑简直如丝帛!酒入胃肠许久,口中还留有余香。好酒,嗯,好酒,真是好酒。”

晏云棠心满意足,笑问“那,我给王爷灌上一壶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