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2 / 2)

万卷棠 如芥子 2346 字 2022-08-30

李贤妃明白他的意有所指,劝道“璜儿毕竟是陛下的长子,立下璜儿,无人敢说什么。璜儿虽不算天资聪颖,但他从小读书就很刻苦勤勉,若陛下日后着重培养,臣妾相信,他将来也能成为一个勤政爱民的帝王。”

皇帝最终还是按捺不住了。他愤慨激昂道“你就没考虑过我们的琰儿?琰儿文武全才,聪慧过人,又有一颗纯良之心,无论怎么看,都远胜过其他两个。你就。。你就不想替他争取争取?”

这番话直白到露骨,让李贤妃顿时对他生出感激之心。可感激归感激,她依旧不改口“陛下,臣妾不替琰儿争取,正是为着他考虑。琰儿既非长,也非嫡,我如何敢有非分之想?陛下若凭着您一己的私心和疼爱,立下琰儿,将来恐怕。。要给他招来杀生之祸啊!”

皇帝听她这话说的蹊跷,他心中虽早有过猜疑,可并不确定,便佯装不知,执意要问出个结果。

李贤妃执意不说。在皇帝的步步紧逼下,她只能隐隐绰绰地苦诉道“陛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们琰儿一个孩童,三番五次遭遇不测,陛下认为那些仅仅是意外吗?只是臣妾没有证据,就算有了证据,臣妾也不想给陛下添麻烦。臣妾没有权势熏天的母家,臣妾也不想有那样的母家,臣妾所求,唯有琰儿能够平安随性地了此一生。”

皇帝心里“咯噔”一下,暗呼一声“果然如此”,又逼问出一些细节后,他本不那么惊讶,却表现出大惊失色。一时责怪自己无知,对一切都全然不觉,一时又嗟叹自己无能,虽贵为天子,却连自己的儿子都保护不周。

李贤妃看着他自叹自怨,暗自庆幸没有把赵琰幼时所见的,关于贾贵妃宫中的那个天花病童的事说出来,否则,皇帝不定会如何难过。

她一向就知道皇帝待她与别的后妃不同,今日又听他如此明目张胆地偏心于赵琰,她心里得了十足的安慰。略作一想,她也道出内心的实感实话“陛下,为今之计,立下璜儿,才姑且算得上是个。。两全之策。璜儿养在我膝下,日后,臣妾要么有幸能够随陛下一起去了,要么就。。苟活在这世上,挂个。。新皇之母的名号。那时,有我保着琰儿,他这一世,也能得个平安。况且,琰儿璜儿如今在一处长大,有手足之情,璜儿日后应该也不会为难我们。但若是立了我们琰儿,贾贵妃和朝廷那帮人,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一言既落,二人面面相觑,相对无语。

半晌,皇帝面露苦相,不甘心地道出一句“可琰儿有经纬之才。。”

李贤妃安慰道“琰儿固然好,但是,好,也不一定非要登上帝王宝座。他托生在我的肚子里,注定没有那个命。哎。陛下,您疼爱琰儿,臣妾十分感激和欣慰,可。。爱而不藏,其祸无穷。。”

说着,李贤妃拿起一支大朵蜀葵,插进花篮,又拿起一支萱草,插在蜀葵的旁边,隐喻着说道“蜀葵为王,萱草为妃,主次相从,方能相得益彰。若只一味看着某一朵花,爱它最娇最艳,而忽略了主次的协调,这花篮,也未必美。。”

李贤妃捧起花篮,将其在半空中转了一圈,然后摆在皇帝面前。皇帝闻之睹之,又岂能不懂她的影射。他也无奈,只能唉声又叹气,过了良久,才举手投降“也罢也罢。哎。既然你早有打算,就依你吧。”

见李贤妃心满意足地点了头之后,皇帝思忖一番,又说“眼下琰儿已经十五岁了,也到了出阁的年纪。他回宫那年,我就命将作监在宫外,着手修建了一座王府,虽有万般不舍,也是时候。。让他出宫独住了。”

半月后,在朝臣的紧逼下,皇帝立下三皇子赵璜为太子,赵璜从此搬去了东宫。赐封六皇子赵琛为惠王,也令其搬出宫,另赐王府独住。三皇子赵琰赐封为恒王,御赐了一座新建的王府。

这日,晏怀珉回到家中,晚饭后来到书房,查问晏鸿的功课。不多时,刁妈妈辗转找到书房,报说晏母病了,请晏怀珉去看看。晏怀珉得知,内心发急,一面让人去请郎中,一面带着晏鸿前往荣寿堂。

刚到晏母卧房门口,全家人都已齐聚一堂,满满当当地站了一屋子。晏怀珉穿过人群,径直来到晏母的床前,只见她额前正敷着一块热毛巾,嘴里“哎哎哟哟”地哼唧着。

晏母见他来了,忙不迭地叫苦嚷道“儿啊,你娘我近来头风发作的好厉害!才吃了晚饭,突然就痛的我直犯恶心,吃下去的那点东西都吐了出来。现在左眼就像是要裂开了,看东西也看不真切。”

晏怀珉忙说自己已经请了郎中,晏母却摆摆手,道“也不用请什么郎中,一来一回,又要白白花上几两银子,何必浪费这个钱呢!我这头风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不用郎中看,我自己就清楚的很,都是平日太过操劳的缘故。哎,这宅子这么大,人多事多,哪一处不要我经管着?你那大娘子身娇肉贵,又不愿出手帮着照看照看。”

唐宜无故背了个锅,这回她没有正面回怼,只在嘴里咕哝道“明明是自己不让我管家,我从前提了多少次,愣是要把管家权握在手里不肯放出来,如今说这些狗屁不通的话,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唐宜这回还真说对了,晏母就是在打主意。在场的人,基本上都听到了她的抱怨,可人人都当没听到,晏母今日有所图谋,自然更只当没听到。

晏母铺垫完,原本因疼痛而扭曲的表情里,对着晏怀珉挤出了一抹笑容,开始道出自己的目的“看我这番情形,若是再继续操心下去,这双眼睛只怕是要废了。索性,今日我就把家里的账本和库房钥匙,都交给你弟妹,烦了她以后辛苦些,帮忙照管这个家。”

唐宜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嚷道“母亲这是做的什么主?!养家糊口的是我官人!宅子又是我的!凭什么让弟妹来管我的宅子,管我官人的钱财?”

晏母立马又爆出一阵“哎哎哟哟”,直嚷着好疼。若是以往,晏母早就暴怒雷霆,对着唐宜冷嘲热讽起来了,可今日有所求,所求又是自知站不住脚的,她只得强压住怒火,看似耐心地解释道“我大字不识一个,从前就是你弟妹一直在帮着我打理家宅,你自从嫁过来,也没经手过宅子里的这些事,你弟妹比你熟悉些。”

见唐宜不买账,晏母自以为大度地退让一步,问道“那不然。。大娘子你来做个副手,往后就跟着你弟妹好好学学,如何理财管家?”

唐宜冷哼一声,不屑道“我在家做姑娘时,就学会如何治家理财了,我是唐家的嫡长女,大宗生意的账目都能理的清,就这么几笔芝麻绿豆的小账,我还需要跟着她学?呵呵。婆母何必弯弯绕绕整这些有的没的,我也不是个傻子,还看不懂您的意思吗?!当谁稀罕呢!谁愿意管谁管,我乐得清闲自在!”

说完,唐宜半是气愤半是轻蔑,带着晏鹄和晏云栀,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晏母见状,又是一阵“咿咿呀呀”,还要继续扮可怜,以征得晏怀珉的点头。

晏怀珉跟普天之下的多数男子一样,对家宅之事总是无甚兴趣,见唐宜撂下狠话离开了,晏母又对着他变相要挟,只得开口答应,随意敷衍了两句也起身离开。晏云棠见了,忙悄悄跟着他,后脚也消失在晏母面前。只剩下志得意满的洪秋一家人,留在晏母房内,叽叽歪歪地说些闲碎话。

从此,洪秋拿了对牌钥匙,做起了晏宅的治家之人,春风得意,派头十足。在她的打理下,各院各房每月的月银,倒是按份例给足了,可其他诸如锦帛布匹、灯油蜡烛、胭脂水粉等等日常起居的用度,却疏密不均。那些东西,她总是只顾着荣寿堂和霞飞轩,而碧波苑和临水阁,不是缺这就是少那。所幸唐宜和晏云棠都有自己的私房钱,说了一回两回后无果,也都懒得费神同她计较。

日复一日,晏云茉的裙裳越来越华丽,晏鹏的笔墨纸砚越来越名贵,洪秋的派头就更不用说。众人有目共睹,可无人去计较。只因晏鸿热衷读书,不在乎这些,晏云栀向来规行矩步,不爱挑事,晏鹄心思单纯,表面看去是个十足的傻大个,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些事上。晏云棠就更是活的像尊小菩萨一般,吃穿用度一概不管,只要足够就行,既不贪多,也不望奢。

无人在意,明面上也无人计较,洪秋的胃口便越来越大,胆子愈来愈肥,私囊日渐鼓圆,惹人艳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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