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海又猫着腰回到赵琰身边蹲下,贴着他的耳朵说“殿下,是油。”说着,就把沾了油渍的手指放到赵琰鼻下。
赵琰闻了闻,眼神变得犀利,冷冷地说道“打从听到大娘娘薨逝的消息,我就隐约有预感。呵呵,他们倒不负所望,这么快就有所动作,又想要我的命了。上回用水,这回用火,还真是花样百出,层出不穷!”
赵琰一面说,二人一面四下里张望,寻找逃生的突破口。
顷刻间,那滩滩前仆后继的油,已然快要流到他们脚下。赵琰探身一望,卧房内的地面上,也反射着亮澄澄的油光。长海望了一圈,发现要经由卧房和外间的几扇门逃出去,已经不现实,眼下只有外间屏风后两侧的后窗,尚且可以作个逃生出口。
脑海中速速一规划,得了主意,长海利索地起身,把搭在椅子上的椅套扒拉下来,然后用手把窗户顶开了一条缝,把椅套卡在窗隔上,确保开窗时不会发出声音之后,再小心翼翼地将窗户缓缓撑开。
赵琰对长海竖起大拇指,正准备从窗口翻出去,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三步并作两步,猫腰奔回卧房,在床头翻找了一阵,摸出晏云棠送给他的那个不倒翁,塞进怀里,才夺步到窗口,和长海一前一后地翻了出去。
翻到屋外,发现屋后暂时还未受到贼人的入侵,二人庆幸着长吁一口气。那口气还未吐尽,透过屋子的几扇前窗,几团浮于半空的隐隐绰绰的火光,映入了他们的眼帘。他们知道,贼人已经点燃了火把,下一步便是放火烧屋。
二人面面相觑。长海让赵琰先行一步,然后把椅套扯下来扔进屋内,又把窗子关紧,才跟上赵琰的步伐。
赵琰日常起居的卧房和外间,其屋后是一片竹林,穿过竹林就是后园,后园外缘垒着一圈高墙,让整座李宅与一座山包隔墙相望。
赵琰和长海两个人,蹑手蹑足,穿过竹林。刚到了后园,二人回头眺望。透过竹林的空隙,只见赵琰整间卧房连通外间的屋后,也都被黑影团团围住,两个人再次暗暗庆幸。所幸跑的及时。
二人来到后园,刚准备越过后园的围墙,一把翻出去,两个黑影仿佛从天而降,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近处。长海忙推着赵琰躲到了一块假山石后头。长海抱怨道“还说加强守卫,那伙贼人都把这院子当成自己家了,无孔不入!也不知道我们府里的那帮人,都死哪去了!”
“恐怕。。已经被解决了。”赵琰望着那两个黑影,幽幽地说道。
话及此处,赵琰倏地反应过来,猛然下足了力道,一把捏住长海的肩膀。长海吃痛,下意识就想大喊,可理智告诉他不能暴露,只得拼命捏住喉咙,“哎哟”了一声。
下一瞬,赵琰惊恐的声音传进了长海的耳朵里“不好!我们只顾着自己逃命,外祖母还在屋里睡着呢!”
一句话也把长海吓得不轻。
就在这时,那起贼人将手中的火把,朝着赵琰的卧房和外间投掷而去。火苗遇着油,一点就着,顺着油面,“蹭蹭”地往四周窜开,几团火花转瞬壮大为火海,刹那间,整排厢房,亮起了火光。不出半盏茶的功夫,火光漫天,把整个后院照得亮如白昼。赵琰和长海呆在原地,隔着竹林和园子,也能依稀听到急火围攻屋舍时,发出的一片噼噼啪啪的鼎沸之声。
赵琰眼神飘忽,不断将视线游走在自己卧房和不远处的胡氏卧房之间。
长海催促他赶快翻墙逃走,可赵琰观察了火势的走向后,料定胡氏的卧房马上就会受到波及。他斩钉截铁地回绝道“不行,外祖母晚上喝了安神汤,此时肯定还毫无察觉。我得去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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