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万万不可1冯皆言辞激烈:“塔国一直包藏祸心,我们万不可与其联盟1
塔国的使者向蜀国朝廷发出了一份邀请——两国联盟,平分天下。
董信泽也道:“若与塔国联盟打天下,我国必要倾尽全部的人力、物力、财力一击必胜,否则便是让蜀国坠入无尽深渊,而如今的蜀国狼烟未灭,百姓尚未安定,臣以为此时不是征战的好时机。”
褚应光沉声道:“董大人言之有理,如今塔国四十六部动乱,王庭力量薄弱,我们即便不联盟,塔国也不会有大动作。打仗最受苦的是百姓,此时最重要的是休养生息,不应再征战。”
刘景衍点点头:“众爱卿还有其他见解吗?”
盐铁部副使白岩道:“臣倒以为应该联盟,其实近十年来蜀国并没有安稳过,一直受邻国的骚扰。蜀国位处中央,四面受敌,与塔国联盟是一个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办法。”
“臣附议。”沈竟舟道:“蜀国王土广阔,位处中心,虽说羌国与霍斯不足为惧,但他们依附塔国,三国联盟攻我蜀国,我们已然是力不从心,眼下的僵局不失是一个休养生息并吞并土地的机会1
刘景衍转了转扳指:“确实。”
有官员道:“就算要征战,蜀国也不应与塔国联盟,塔国阴险狡诈,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背后捅刀子。”
“臣以为可以派使臣游说金募国,金募国的战马将士并不逊于塔国,而且蜀金两国本就有联姻关系。”
白岩提醒道:“赵大人别忘了,金募国坚持中立,联姻也只是承诺不进攻蜀国而已。”白岩面向皇帝,恭敬道:“臣以为可以派使臣劝说金募王,但成功性不大。”
“倘若与金募国开战,”褚应光问道:“长公主应当如何?”
文武百官顿时噤声。
沈竟舟道:“就说陛下思念长姐,想将长公主接回皇城几日。”
立刻有人反驳:“金募王可不是傻子,他们保持中立并不代表他们看不清局势,此时接长公主回城,他们不可能放人。”
“那就派人潜进金募国将长公主带回来。”
“你说的简单,金募国守卫森严,怎么将长公主带回来?”
白岩道:“金募国王子心智不全,王府守卫定然不会太严。让暗卫扮成王府小厮,悄悄将长公主带回即可。”
“呵,你说的简单,安排谁去啊?”
白岩向皇帝行了个礼:“臣请命,由臣派人带长公主回国。”
刘景衍沉思片刻,道:“此事便由白大人安排了。”他站起身:“沈大人,你来安排联盟之事。”
“是。”
“退朝。”
百官三两结伴的走出大殿,不同意联盟的官员围在褚应光身侧:“此时征战不是好时机啊,宰执大人此事应当如何是好啊?”
“结盟征战不是易事,宰执应当劝诫陛下不要草率决定啊1
褚应光一一应下,劝慰几位大人先回家,不必忧心。
他有自己的思量,蜀国四面临敌是君臣早就担忧之事,褚应光也认为应当开疆拓土,起码要彻底打通一方,可此时实在不是良机,灾荒刚刚平定,蜀国战火未消,百姓经不起连年战火了。
褚应光回首看着高墙红瓦,辉煌飞檐,那双阅历丰富的眼眸沉寂下来。
结盟征战的决定皇帝下的武断又草率,其实早从几年前开始,刘景衍的决策就变得暴力荒诞,处理朝堂之事越发敷衍,甚至出现了后宫干政的情况。
奸臣当道,官官相护,藏污纳垢之事猖獗不休,太子浮躁难当大任,蜀国啊,早就开始摇摇欲坠了。
那又能如何?只能继续走下去了。
褚应光努力挺直腰板,一步一步走得坚定,可是岁月早已染白了发鬓,他的背影年老单薄,阳光洒过去,落满了红墙绿瓦的阴影。
“陛下,这是改良后的丹药,比之前的仙丹更加有保养。”白岩双手呈上一个长条形的木盒:“陛下可以试试。”
“做得好,”刘景衍拿起一粒丹药察看半晌:“塔国盛产奇珍异草,如此宝地,让给草原人真是可惜了。”
白岩应道:“陛下说的是,那些粗鄙的草原人哪里懂得修炼养生,只是一味炼制蛊毒,糟蹋了这上好的灵药。”
“哼,”刘景衍将丹药扔进盒子里,眼里覆上了暴戾:“若不是看在灵药的份上,他们也配与蜀国结盟1
白岩冷汗直流:“关于灵药交易与仙丹炼制臣定当竭尽全力,至于结盟征战,陛下也不必忧心,就交给与塔国交接的柯帅吧1
“阿柯……”刘景衍喃喃道:“他也该报答朕了。”
白岩走出宫门的那一刻,身上的冷汗还没干,都说伴君如伴虎,这话真是一点没错,更可怕的是有些事只有他和陛下知晓,更要命了!
他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坐在他的宝库里,喝着茶,赏着宝。管他什么灵丹妙药,什么结盟征战,他才不想管这些。
“柯、柯帅?”
白岩看着坐在他书房主位的少年,惊讶中带着惊恐。
少年一袭黑衣,系着高挑的马尾,正漫不经心的翻看白岩桌上的书。
“本帅在此,等候大人多时了。”
白岩关紧房门,脸上带着明显的不高兴:“柯帅不请自来,所为何事啊?”
“自然是结盟之事。”
白岩甩了甩袖子:“结盟之事是沈大人负责,柯帅找错人了。”
“本帅说的不是蜀塔之盟,”元书祎靠在宽大的椅背上:“是你我结盟……”
白岩鄙夷一笑,还没等他说什么,只听那少年又幽幽道:“柳州城刘路与大人的生意,还有……大人与皇贵妃的合作。”
“你在说什么?本官听不懂。”
刚褪下的冷汗又从脚底板冒上来了,白岩的内心十分慌乱,若是阿柯知道他曾经和刘路的生意还好说,但阿柯是怎么知道他和皇贵妃……
“听不懂?”元书祎的右手放在了腰间的长剑上:“那本帅就说的再清楚一些,柳州城贩卖女童案也有大人一杯羹吧,为陛下献上延年益寿的仙丹是绮皇贵妃安排的吧?”
“只是,”元书祎的食指敲了敲剑身:“贩卖女童案贩卖的不只是女童,那仙丹也不是延年益寿的仙丹……”
白岩眼前一黑,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故作镇定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本帅一开始便说了,你我,结盟。”
董信泽是走着回府的,自粮灾后他便不怎么乘坐马车了,走路回去更能体验民生。
粮价稳定后灾情渐渐平复,茶楼饭馆商贩也都各司其职,百姓安居乐业,流连于市,这是董信泽最喜欢的景色。
“站住!别跑1
侍卫谨慎的将董信泽护到一旁。
一个衣着破烂的男人极快地跑过他们,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他身后追着一个穿着利索的高挑女子,腰佩长剑,面带怒意。
只见那女子微抿着唇,脚下一点,踩着墙壁和几个商摊就跃到了那男子的面前:“把钱袋还给我1
那男子紧紧地护着手中的钱袋,惊恐的往后退了几步,谁知道后背撞到了人,那是董信泽的侍卫。
董信泽负着手,沉声道:“请把钱袋还给那位姑娘。”
男子将钱袋往女子身上一扔,转身就要跑。
那姑娘一把拎住男子的后衣领:“等等,我说了只要钱袋里的玉佩,碎银可以给你。”
她说着将钱袋里的玉佩往出一拿,将钱袋扔给了那男子。
董信泽瞧着很是欣慰:“姑娘心善果敢,日后定是有福的。”
女子笑了笑:“谢阁下吉言,也谢阁下出手相助了,这枚玉佩对我很重要的。”
董信泽下意识的瞧了眼女子手中的玉佩,本想再说几句客套话就告辞,可当他看到那块玉佩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玉佩、这玉佩是姑娘的吗?”
女子被董信泽突如其来的激动吓了一跳:“是啊,怎么了?”
“可否让在下仔细瞧瞧?”
女子迟疑了一下,然后将玉佩递了过去:“这玉佩可是我父母留给我的,你可要小心埃”
董信泽颤抖着将玉佩拿过来,他看着手中的玉佩,渐渐红了眼眶,这玉佩是他亲手所刻,他一接过来就知道。
“孩子,你说这是你父母留给你的?”
“是啊,你到底怎么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
“乔昔。”
结盟征战不是小事,文武百官争论不休,拖拉着近半个月才算定下来——结盟。
“此时不是征战的好时机,”秦砚辞看着坐于主帐上位的元书祎,道:“你知道的。”
元书祎翻着各营递上来的军报,头都没抬:“那又如何?”
“武将的选票,你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