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佑佑很没面子。</p>

她想了想，回复：“人是你自己招的。”</p>

老石打了个“。”过来。</p>

左佑佑懂了。</p>

她悻悻地收起手机，化怒火为鞭策，当场检查姜世钦的写作进度。</p>

如果说之前姜世钦对左佑佑还存着两分旖旎的心思，那么此时此刻，面对化身追杀编辑的左佑佑，他坐立不安得宛如一个小学生。</p>

“我重新梳理过思路。”他盯着碗里的肉，无心吃，“既然已经证明了，万泰和号的发家主要依靠大米，而且万泰和号与日本商号的金钱往来源于汇款业务。那么，接下来的研究重点，就是大米发家后发生了什么，万泰和号又是如何突然破产的。”</p>

“你之前的观点是，因为两国交恶，日本人撤资。”左佑佑说。</p>

大概全天下的学者都有“成果尴尬症”。当自己的成果不幸失败成一滩电子泥巴的时候，光是想一想，就要万分痛苦了。</p>

姜世钦脸红，露出无比尴尬的表情：“错了错了，观点错了。想当然了。”</p>

海川君适时放下筷子，用英文说：“那些我叔祖海川亮的书信，我还在争取授权，再过些日子就能把扫描件给你们看到。”</p>

柏辛树掏出笔记本记下，突然灵光一闪，吩咐左佑佑：“你明天和陈昭说一下，让他把陈平原的往来信笺集扫描出来。”</p>

“那个好像不能用机器扫。”</p>

“用扫描笔扫。”</p>

“哈？用扫描笔一行一行扫吗？？？做一个冰冷无情的扫描机器？？？”</p>

柏辛树避开忙着烧烤的外国友人，小声告诉左佑佑：“基础操作。我在哈佛交换的时候，学校送我出去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把哈佛不能外借的资料，用扫描笔偷偷扫回来。”</p>

“学术间谍？”</p>

“不至于，没你说得那么严重。”柏辛树摆手，“最多是学术搬砖。”</p>

柏辛树掰手指：“我还在香港、日本往来多次搬砖。”</p>

“香港我能理解。日本？”</p>

柏辛树烤肉的钳子微微顿了顿。</p>

半晌，他叹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日本在保存中国传统文化方面做得很好。”</p>

“还不是因为战争。”</p>

“真不是。”柏辛树欲言又止，“在意识与重视上，中国确实比较……务实。”</p>

左佑佑说：“因为我们只需要理工科，不需要人文社科。发展经济就够了，人是不需要被关心的。”</p>

柏辛树从烤架上夹起一叠肉分给众人。</p>

左佑佑几乎快要把刚才那句随口交谈忘记了，才听到柏辛树坚定地说：</p>

“我们是人文社科，我们关心。”</p>

左佑佑刚刚夹起一筷子牛肉放进嘴里，听见柏辛树的话，她愣了几秒钟，才想着把口中的食物咽下去。</p>

隔天，陈昭在左佑佑的威逼利诱下，终于不情不愿地答应做人肉扫描仪。与此同时，姜世钦给左佑佑提了个要求。</p>

“我听说柏杰生的长子手写过一本回忆录。”他开门见山地说，“要搞清楚万泰和号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我需要看到这本回忆录。”</p>

“书名？”</p>

“不知道。”</p>

“作者名？”</p>

“不知道。”</p>

“……去哪里能借？”</p>

姜世钦在电话中厚颜无耻地说：“这本回忆录由柏杰生的长子所写，他自费刊印少许送人，大部分佚失了，目前现世仅有一本，一直辗转在私人藏家手里。在刚刚过去的拍卖会中，被北京的收藏家宋臣拍下。”</p>

虽然隔着电话，姜世钦看不见，但左佑佑还是忍不住指着自己的鼻子，对着电话那端说：</p>

“京圈，私人藏家，buff叠满——你找我帮你借？我？何德何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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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