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着烤一会儿火,今儿煮了一个小锅,吃了身上就暖了。”</p>
魏秋笑道:“那我有口福了。”</p>
禾草捂嘴笑道:“这就有口福了,天天就那几个菜,你还没吃腻味?”</p>
“吃不腻,就怕以后没得吃。”魏秋看似玩笑的一句话,而禾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待她的信递到魏泽手中,眼下的生活就会结束。</p>
禾草垂下眼,她同魏秋在这山里生活了几年,在此期间,魏秋会从镇上带一些有关战事的消息回来,譬如,北楚又赢了战事,夺回多少城池,又譬如京都政局动荡,皇室内斗,拥护魏泽为主之声,一声高过一声。</p>
而魏秋没告诉禾草,在这场争斗中,周氏没了,裴之涣亦是身死,魏家二房拼死逃了出来,魏贺年护着家眷慌乱躲避,惨淡衣衫,随路饥餐渴饮,娄氏不幸在途中病逝,魏贺年最终只护下两个女儿……</p>
朝廷原想拿周氏威胁魏泽,让他回京卸掉兵权,不承想,他不听诏令,无法召回,而周氏深知自己这辈子对不起儿子,只想最后再为他做些什么,便在一个夜里,挂了白绫,了结这一生。</p>
没了掣肘的魏泽,已无人可挡,京都那片土地已如探囊取物,端看他何时取而已。</p>
饭菜摆上桌,魏秋将小锅端起,禾草挂上钩子,魏秋将锅吊起,锅里煮了肉食,还有菜蔬,杂烩在一起,外面朔风刮着,屋子里却是温暖的。</p>
汤汁咕咕滚着泡,冒着烟。</p>
魏秋搓了搓手,禾草替他添上饭,递给他,男子接过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吃得又香又急。</p>
“味道如何?”禾草每回都要问一遍。</p>
“正好。”魏秋每回都要答一遍,这已成了他二人下意识的对话,平淡又自然。</p>
禾草也开始动筷,慢慢吃着,见他吃完,忙起身又给他添了一碗。</p>
魏秋吃得头上冒汗,刚才浸入身体的寒气,彻底散了出来。</p>
“你把信准备好,明日我带到镇上。”</p>
禾草指尖一颤,问道:“他来了?”</p>
“没有,不过快了,先头兵已到,中后部队也就这些天到,后面几日,我就在镇上守着不回来了。”</p>
禾草忙把碗放下,往睡房走去,进门时,差点被绊倒,魏秋将女人慌张的举动看在眼里,禾草从房内拿出一封书信,这信她不知改了多少次,在夜里不知看了多少遍,一遍一遍地念。</p>
她想象着魏泽看到书信的样子,他若读懂她对他的思念,他一定会来见她。</p>
禾草在信封上摩挲了一会儿,将它递给魏秋。</p>
魏秋接过信,不去看它,径直将信放到自己的衣襟里,仍是拿着筷子猛扒了两口饭。</p>
“你快吃,别担心,我替你把信送到,再不吃饭都凉了。”</p>
禾草点点头,眼中慢慢有了笑意。</p>
晚间,禾草睡不着,支开窗户,虽然吹来的风是凉的,可她却觉得很舒服,再有几天,他就能见到她的书信,他一定会来接她,这一点她从来不怀疑。</p>
女人将身子往外倾了倾,抬起头,墨蓝天上的纤月,是一钩弯弯的远山眉。</p>
次日一大早,魏秋吃过早饭,便骑马去了镇上,禾草便在家中盼守着他的消息。</p>
……</p>
夹于北楚和西缙中间的平静小镇,突然变得不平静,大批大批的军队进驻,即使他们这些不关心战事的人也知道,这些银甲持枪的军兵是北楚军队,西缙战败了。</p>
他们这片三不管地界,以后归属北楚。</p>
暴雨已经下了好几日,雨脚仍急急促促,没有停下的势头。</p>
小镇最大的一处酒楼,楼前两排持戟甲兵在雨中肃整而立,不准人靠近,此时雨中走来一男子,守兵正要威慑他远离,男子掏出一符牌,守兵接过符牌进到楼里,不一会儿,跑了出来,将年轻男子迎了进去。</p>
魏秋立在房门前,头上的发丝湿漉漉地滴着水,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袋子,袋子散开,露出那封信,男子低头看着信封上的字,轻笑一声,这么些年,怎的字还是这样丑。</p>
房门敲响,里面传来一个声音。</p>
“进来。”</p>
魏秋推门而入,眼睛在屋内看了一圈,终于定在一处,男人身着常服,背对着他,坐在窗户边的矮榻上,窗外雨声骈急,魏秋看着那人的背影,和他想的不一样,那背影看起来清寒了许多,不似从前高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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