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收回迈开的腿。</p>

梁朝肃语气发凉，“你不是有很多想说？站在那儿，当着所有人，一字一句说清楚，务必让每一个人都听见。”</p>

这话玩味又戏谑。</p>

包厢里本就带着巨大信息量的视线，此时再投注到连城身上，丝毫不加掩饰了。</p>

嘲笑的，鄙视的。</p>

淹没了她。</p>

沈黎川上前一步，替她挡住，转眼被梁文菲直接拖走。</p>

室内陷入更深的寂静，目光更赤裸，放肆。</p>

从看一个人，变成居高临下的俯视，铺天盖地，从四面八方而来，血淋淋一寸寸，剥去连城作为人的皮肤。</p>

想来挺可笑，她骂梁朝肃狗，梁朝肃就真让她变成狗。</p>

她艰难维持自尊，梁朝肃轻易就让她自尊当众击垮。</p>

连城嘴角一抹僵硬的笑，背到身后的手，紧攥到麻木抽搐。</p>

这份屈辱她得忍下，忍下了才有以后离开，天地广阔的好日子。</p>

“各位，很抱歉占用大家宝贵时间，再此我要诚恳向梁文菲小姐道歉，对不起。还要向梁朝肃先生道歉，我错了，我不该有痴心妄想，也不该对梁文菲小姐不敬，我是梁家慈善收养的一条——”</p>

“闭嘴。”梁朝肃豁然起身，眉眼间惊怒不止，“你要说的就是这些？”</p>

连城嘴角弧度坚持不下去。</p>

还觉得不够？</p>

又瞥见沈黎川也站起来，忽然明白了。</p>

“对不起，是我废话了。”连城转向沈黎川，“沈先生，我们之前阴差阳错有过一场交集，为此大家心里都很不愉快。”</p>

“今天趁大家都在场，我真心实意向你，以及你的未婚妻梁文菲小姐，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道一声恭喜，祝你们永结同心，恩爱百年。如果我对你，对你的婚姻，有一丝越距，不好的想法，就得死绝。”</p>

“别说……”</p>

“够了。”</p>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连城没有去看沈黎川，只望向梁朝肃。</p>

他双拳攥着，整个人都绷紧，像一跟张到极致的弓弦。</p>

随时便会射出凛冽的冰箭，射进她的血肉，射穿她的胸膛。</p>

要她的命。</p>

连城实在不明白了，到底还要她低贱到什么程度。</p>

趴在地上，给所有人磕一个？还是去舔梁文菲的鞋面，以示她真做了狗？</p>

梁朝肃手指狐天德。</p>

“你起来，是谁传连城心肠歹毒，意图害菲菲流产，你去指出来。”</p>

在场人纷纷怔住，沈黎川到嘴边的话也卡住。</p>

连城却比所有人加起来都淡定。</p>

她知道，他们一定莫名其妙，不是痛打她这只狗吗？怎么突然间要替她这只狗伸张了。</p>

怎么会是伸张，欲抑先扬罢了。</p>

狐天德面上还僵硬着刚才的扬眉吐气。</p>

他呆愣几息，迟钝对上梁朝肃阴鸷的眼神，刹那间好似有千斤万斤，压的狐天德窒息。</p>

身体却噌地弹起，站直，“是……是……”</p>

他咬牙，“是我自己。”</p>

“你自己？”梁朝肃犀利至极，“狐家成精了，修出千里眼，顺风耳了，不仅知道我家里的事，知道连城讨好我，控诉我不信她，甚至连原话都一清二楚。”</p>

狐天德额头止不住冒汗。</p>

他不想在梁文菲面前表现这么怂蛋，但余光里但凡扫到谁，玩的穿一条裤子的二代，也避开他目光，唯恐被他攀咬上。</p>

在座的都清楚，以梁朝肃现在的地位，他们捆一块也招惹不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