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高敖曹部前来防守野王(行军途中野王失守),高敖曹听命行事了,皮球就回到了高欢这边。也就是说,如果高敖曹不来,那就是渤海高氏兄弟不对。
但高欢若是再对高敖曹行军打仗的事情指手画脚,则会让河北世家其他人心有惴惴。
下次他再发命令,谁还会听呢?
索要粮草、呼唤援兵、拖延进度、改变行军路线等等这些操作,都是刘益守在试探高欢的容忍底线。然后他把底线试探出来了:高欢的底线就是没有底线。
只要高敖曹不从前线退回来,那他就不动手。高欢就是要引梁军下场把高敖曹给做了,关键时候,高欢再玩一手上屋抽梯!
等打得火热的时候,断了高敖曹的粮草,撤了维护粮道的援兵等等,这些都是基本操作。
“殿下,不如在下去游说高敖曹归降,反戈一击出兵邺城。”
韦孝宽不动声色的建议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先取上党,再谋河北。至于高欢,让他多活几天又有什么关系呢?”
刘益守摇摇头,韦孝宽想建功的心是好的,但太急了。
被刺杀的仇恨,高欢岂能不报?若是现在就接纳渤海高氏兄弟,那等于是替对方把仇恨也接下来了,刘益守怎么会干这种傻事呢!
高敖曹“踢假球”的事情瞒不过高欢的,到了后面,渤海高氏兄弟与高欢的矛盾一定会激化。等到那时候,两边冲突是无法避免的。高欢不可能允许他在抵御梁国入侵河北的时候,身后还有人想着“捡漏”。
这些都是刘益守的长远谋划,虽然一时半会似乎看不出结果来,但实际上每天都在推进。
“明白了,那属下这便走一趟高敖曹大营,也试探一下他的虚实。”
韦孝宽拱手说道。他觉得距离自己外放,已经不太远了。
……
在高欢多番催促后,高敖曹领兵攻北中城,不能胜;再攻,又不能胜。入夜后随即被梁军突袭大营,据说“死伤惨重,损失不可计数”。
于是高敖曹派人去邺城跟高欢汇报了情况后,便领兵退到平皋;他似乎觉得不放心,又退回更远的怀县。这么转了个大圈瞎折腾了一番后,又回到原点,气得邺城的高欢一佛升天二佛出世,恨不得直接提刀把高敖曹给砍了!
高欢派人敦促高敖曹速攻野王,稳步推进不要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套路。而高敖曹则直接回复说大军伤亡惨重,不能再战,目前只能在怀县修整。
高敖曹一不反叛,二不直接抗命,而是反复找各种由头不按套路出牌,让高欢感觉非常辣手,又拿不出什么有效的克制办法。新仇旧恨下,他也起了杀心,只是目前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高欢暗暗下定决心,将来若是有机会,一定要把高敖曹等人给做了。
梁国这边,刘益守在亲信的陪同下,带着五千从江州调来的兵马,前往野王。刚刚到这里,刘益守就傻眼了,完没想到开发历史有数千年之久,新石器时代就有人类聚居的河内,居然残破到这样的地步。
引水的沟渠都被堵塞了,没有人清理。
良田里到处都是杂草,本应该长满了青苗的地头,是乱七八糟叫不出名字的野草。田埂两边的草都已经把路给盖住了。
大户庄园里的石磨,也似乎很久都没有使用过。房屋破败不堪,多数都已经倒塌成为废墟。
多年的战乱,水利失修,百姓大规模逃亡,让本来富甲一方的河内彻底不行了。哪怕实行均田,也要过很多年才能恢复一些元气。
难怪高洋头也不回的跑关中去了,刘益守心中了然,河内这情况,换了他,也得跑路。没有几十年的修生养息,这地方根本不可能恢复到往日的繁荣。
“本来还想学曹孟德马踏青苗,割发以正军纪,没想到连这样的机会都找不到。土地多年无人耕种,你看这杂草都长成什么样了!”
看着田地一米多高的杂草,刘益守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北方的战乱时间已经有几十年,从来没有真正安定下来过,人口逃亡不知凡几。河内这种“洛阳门户”,危险性自然不必待言。
“北方战乱,远不如南方安定。河内荒芜,不过冰山一角而已。”
韦孝宽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隐约暗示刘益守少见多怪。当初刘益守也是从洛阳出来的,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北方乱成什么样了呢?他现在说这种说,可谓是在南方的安定环境里面待习惯了。
“我辈一统天下,让百姓们可以安居乐业,这便是最大的仁义和公道。天下分裂数百年,够久了,也是时候四海一家了。”
刘益守在大片的杂草前说这些话,好像有些不应景,甚至还有些滑稽,但韦孝宽不敢因此轻视刘益守。
韦孝宽见过很多战阵无敌的人物,然而他们在政治上都很幼稚,就是妥妥的阵前武夫。这样的人或许可以在打天下的过程中有那么几分风采,一旦到治理天下的时候,这些人就使不出力气了。
而刘益守这个人胸有韬略,将来治理天下肯定不在话下,这样的人上位,是世人的幸运,也是竞争的最终结果。若是说谁能收拾这百年乱世的局面,那也只能是刘益守了。
“殿下,这就入城吧,末将已经在城内备好了酒宴。”
正在这时,羊侃走过来拱手行礼道。低眉顺眼,似乎并不因为羊姜受宠而骄横。
“你在野王,前往晋州的路线就不会断。不派你前往晋州,不是不重用,而是我信得过自己人,才把后路交给你。”
刘益守看着羊侃,温言说道。
“殿下用兵如神,用谁不用谁自有计较,末将明白的,明白的。”
羊侃压住内心的激动说道。
“嗯,走吧。对了,最近河内有何大事啊。”
刘益守让韦孝宽牵着马,漫不经心的问道。
羊侃看了看一旁装作看风景的韦孝宽,又看了看毫不在意的刘益守,终于还是咬了咬牙,压低声音说道:“殿下,今日晋州尧雄之弟尧难宗前来野王,末将还来不及通知主公,只是将其安排在驿馆。
尧雄因病去世,走得很急。如今晋州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内部躁动不已。所谓天予不取,必遭其咎。末将建议殿下不要等江州兵马了,轻车简从速速入晋州稳定局面为上。若是被高欢抢了先,则大事去矣。”
尧雄居然死了?
刘益守一愣,他还真不知道这个消息。看来,是时候听一下尧雄家的人怎么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