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西骁从不跟人保证未来，也从来不谈永远。</p>
这是第一次。</p>
他说出口的那一刻，连自己都愣了下。</p>
周挽，以后每年新年，都跟我过吧。</p>
我想要每年都有你。</p>
我不喜欢这个世界，也对未来没有憧憬，但如果新的一年都有你在我身边，我好像就对未来有了一些兴趣。</p>
几天前周挽问过他的那个问题，到今天，他似乎想改答案了。</p>
——陆西骁，我们有一天，会不会分开。</p>
——我不知道。</p>
——但我希望我们永远不要分开。</p>
初一后，大家都热热闹闹地在走家串巷拜年。</p>
就连陆西骁也被陆老爷子硬是叫回去了几趟。</p>
而周挽因为过去周军刚去世时奶奶四处向亲戚借钱，这些年已经少有来往，倒在这几天落了个清闲。</p>
周挽在图书馆时接到他打来的电话，她拿起手机小跑到外面，接起：“喂？”</p>
他吊儿郎当的：“在干嘛。”</p>
“图书馆呢。”周挽小声说，“你呢？”</p>
“老宅。”他不耐烦地啧了声，“真烦。”</p>
周挽笑起来：“有很多亲戚吗？”</p>
“都不熟，老子给他们拜什么年。”</p>
周挽给他顺顺毛：“好啦，你就勉强待一会儿，马上就可以走了。”</p>
“晚饭你陪我吃。”</p>
“好。”周挽答应。</p>
这时，陆西骁那头传来个声音，似乎是家里的佣人，问他晚上想吃点什么。</p>
陆西骁说晚饭不在这吃。</p>
陆老爷子正好走进来，闻言问他为什么。</p>
他靠在沙发上，翘着腿，懒洋洋的：“跟我女朋友吃。”</p>
周挽听了，忍不住耳热：“你说什么呢。”</p>
好在陆老爷子也了解自己孙子的性格，中午能把这尊大佛请回来陪着吃顿饭已经实属不易，算是给他面子，也没多说什么。</p>
挂了电话，周挽又学习了会儿，收到陆西骁短信说到了便迅速收拾东西。</p>
姜彦侧头看她：“今天这么早就回去了吗？”</p>
“嗯。”周挽笑笑，“要出去吃饭。”</p>
姜彦很轻地皱了下眉，但什么都没说。</p>
周挽快步下楼，远远看到陆西骁，她跑过去：“怎么又穿这么少。”</p>
“不冷。”陆西骁拿过她书包，“想吃什么？”</p>
周挽想了下：“烤肉。”</p>
吃烤肉暖和些。</p>
两人便找了家烤肉店，刚吃完蒋帆就打电话过来问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去打牌。</p>
这些日子陆西骁很少参与他们的活动，多是喝酒唱歌，他也提不起什么兴趣，所以再有这种活动蒋帆也很少叫他。</p>
没等陆西骁拒绝，蒋帆便撂下一句：“三缺一，等你了啊。”接着直接挂断。</p>
陆西骁扯了扯嘴角，放下手机。</p>
周挽问：“去吗？”</p>
“你想去吗？”陆西骁说，“你不想就不去了。”</p>
“我可以啊。”</p>
周挽其实不希望他一直不联系那些朋友，虽然不少酒肉朋友，但偶尔能聚一聚也不错，至少热闹些。</p>
“我陪你去吧”周挽说。</p>
陆西骁按着蒋帆给的地址过去，上楼。</p>
一推开包间门，众人便吵着说现在请他来一趟越来越难了，又见身后的周挽纷纷起哄说他谈个恋爱怎么那么黏人。</p>
陆西骁懒得跟他们扯，笑了声，过去坐下。</p>
他不常打牌，只以前闲着无聊时玩过几次。</p>
不过洗起牌来还挺炫技的，修长骨感的手指配上一系列流畅动作看起来更加帅。</p>
理完牌，他侧头问：“会打吗？”</p>
“知道规则。”周挽小时候看郭湘菱打牌打麻将，不知不觉中学会了。</p>
“那你来？”</p>
周挽连忙摆手：“我没打过。”</p>
其他人玩笑道：“嫂子来呗，反正骁哥有钱！输了都算他的，正好让咱们这些赚个压岁钱。”</p>
“压岁钱可以。”陆西骁咬着烟嗓音沙哑地笑，懒声道，“叫声爹就行。”</p>
众人笑骂。</p>
轮到他出牌，他丢出一个对子，又问周挽，低声：“输了算我的，要不要试试？”</p>
“我先看看。”周挽小声道，“可能都快忘记怎么打了。”</p>
她安静坐在陆西骁身后看他打牌。</p>
旁边桌子上摆满了水果，草莓蓝莓哈密瓜都有，周挽便小口小口吃着水果。</p>
忽然，陆西骁侧过脸，张了下嘴。</p>
周挽一顿，摘掉草莓蒂上的叶子，放到他嘴里。</p>
那群男生“哎哟”一声，一副浑身别扭的样子皱起眉：“差不多行了啊，大过年的还虐狗。”</p>
周挽低下头，红了脸。</p>
陆西骁没皮没脸地跟着笑，又侧头看了周挽一眼，叫停：“差不多行了，把人惹恼了都给我跪着出去。”</p>
周挽：“……”</p>
说的她脾气多差似的。</p>
明明动不动就生气的是他。</p>
他这话说的实在亲昵又纵容。</p>
即便知道周挽不一般，是陆西骁众多女朋友里头在一起最久的一个，但听到他这话还是愣了下。</p>
这实在不像是从前那个陆西骁。</p>
于是不由对周挽更加刮目相看。</p>
看着这只剩下乖巧听话的少女，还真有些本事，能将陆西骁管得这么服服帖帖。</p>
一局结束，输赢平均，陆西骁赢得多些。</p>
他起身，拉着周挽坐下：“随便玩，不用怕输。”</p>
“那我尽量给你少输点。”周挽轻声说。</p>
周挽手小，抓牌都有些抓不牢，整牌也慢，其他人都不急，等着她慢慢整好，但正式出牌后就渐渐琢磨过不对来。</p>
周挽出牌很利索，一早就想好要出什么，甚至连他们会出什么都已经预判好了，一点不慢。</p>
陆西骁在一旁看着，挑了下眉。</p>
第一局，周挽赢了。</p>
大家夸她深藏不露，周挽抿着唇答是运气好，牌不错。</p>
她牌的确不错，但又来了几轮，众人便察觉出不对劲了。</p>
她这牌出的也掐得太准了，每回出的牌都正好能压住下家，手里的牌越少她压的就更准。</p>
小姑娘打牌时全神贯注，很认真，一本正经的。</p>
没一会儿桌边就赢来了一大把筹码，不过二十分钟一轮就结束了。</p>
蒋帆一个筹码不剩，看着牌面愣了愣，问：“周挽，你是不是会算牌啊？”</p>
周挽顿了下，点头：“大概能记住出过的牌。”</p>
“……”</p>
本以为她从没打过牌，好借此机会好好敲陆西骁一笔。</p>
却忘了，人家那可是数学能考满分的学神。</p>
又几局下来，周挽又赢了不少。</p>
陆西骁在一旁看着，轻笑：“你这是给我赚钱来了。”</p>
没打到很晚，陆西骁便起身要走，朋友们拉着不放，说是赢钱的人不能说结束。</p>
陆西骁扬眉：“我先送她回去。”</p>
“行，那送完记得回来继续打啊。”有人说道，“嫂子不打了也该我们赢钱了吧！”</p>
陆西骁牵着周挽离开。</p>
“你一会儿还回来吗？”周挽问。</p>
“嗯，怎么了？”</p>
“你不要太晚回去，熬夜对身体不好。”</p>
他笑：“知道了。”</p>
坐上出租车，周挽手机一震，陆西骁给她发来一条转账：“这是什么？”</p>
“你赢的钱。”</p>
“我只是帮你打了会儿而已。”</p>
“说好了。”他捏捏周挽的手心，“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p>
周挽犹豫：“要不你还是把这钱还给他们吧，大家都是同学，就是玩玩而已，拿他们的钱不太好。”</p>
陆西骁直接拿过她手机，按了确认收款。</p>
他视线稍扬，看到周挽给他的备注。</p>
“6？”</p>
像是什么秘密被发现，周挽脑袋一空，支吾一阵：“就，你不是姓陆嘛，是中文数字的6，就改了这个备注。”</p>
凭白得了这么个绰号，陆西骁笑问：“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p>
“很早之前改的。”</p>
周挽小声解释，“那时候刚刚加你嘛，不好意思备注你的名字，怕被人看到，就改了这个。”</p>
“怕被人看到。”他挑眉，“我很见不得人？”</p>
周挽看了他一眼，说：“因为你很多前女友，要是被人看到传出来，会招恨的。”</p>
陆西骁笑起来：“周挽，你现在倒是学会了倒打一耙。”</p>
周挽嘟囔：“……本来就是。”</p>
“吃醋了？”</p>
周挽愣了下，没答。</p>
在这段关系里，她哪里有吃醋的权利。</p>
但细想起来，陆西骁虽然的确很受女生喜欢，但在一起以后周挽却没怎么因此烦恼吃醋过。</p>
他性格散漫，性格又冷，从来不会对别的什么女生另眼相看，而过去的那些他更是都断的干干净净。</p>
其实就算是从前，陆西骁虽然换女朋友很快，但也从来不会同时跟别的女生暧昧。</p>
没听到她回答，陆西骁便当她是默认。</p>
从前最讨厌那些女生吃无名醋，这会儿心情竟然不错。</p>
他揉了揉周挽头发，轻描淡写：“以后就你一个。”</p>
转眼，正月十四，寒假结束，返校。</p>
假期最后两天，周挽没去图书馆，去了陆西骁家陪着他把那些寒假作业都补了个七七八八。</p>
一返校，周挽和姜彦就被老师叫过去。</p>
“下个月就要去b市参加全国竞赛了，这个假期你们应该都有好好准备吧？”</p>
姜彦说自己和周挽寒假经常一起去图书馆学习。</p>
“那就好，老师就知道你们俩是最让我省心的。”物理老师说，“这些日子你们可得休息好，千万别生病，到时我们会提前一晚坐飞机去b市，机票学校这边会安排好，我跟你们一道去。”</p>
从办公室出来，外面冬日阳光正盛，暖洋洋的。</p>
……</p>
晚上依旧是陆西骁送她回家，路上周挽给奶奶打包了一份面回家。</p>
小区外，陆西骁抱着她亲了会儿，才放她回去。</p>
就像每一对黏糊糊的小情侣一样。</p>
周挽小跑着上楼，推门进去：“奶奶，你还没吃晚饭吧？”</p>
她去厨房拿了个碗将面倒进去。</p>
“你吃了没？”奶奶问。</p>
“我外面吃过了。”</p>
“怎么买这么多，吃不完的。”</p>
“没事，吃不完就剩着。”周挽将筷子递过去。</p>
奶奶坐在餐桌前吃面，可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说吃不下了。</p>
面都没吃多少，甚至都看不出吃过的痕迹，周挽一顿，问：“奶奶，你不想吃面吗？”</p>
“不是，奶奶今天很饱。”她笑了笑，“可能过年那段时间吃的有点多了，最近都一直觉得饱。”</p>
“那你下次想吃什么告诉我，我买回来给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