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之仁。”裴世勋评价道,“朝京是个魔窟,不会杀人的人活不下去。夫人以为,我能护得了他一辈子吗?夫人也是长在侯府里的郡主,权力顶层有多凶险你能不知道?”
夫人还是哭:“我就是个例子,我不想他走这条路,你若不护着他,我自去求江衍。”
“江衍?你当江衍是你养的狗吗?”裴阁老提起江衍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若是不甘心,自可随他去,这么多年了你竟还没放下?”说罢将笔一丢,愤然离去。
直到翠姑姑来扶,夫人才勉强撑起身体,一见翠姑姑又哭了:“翠色,你替我去寻江衍。”
翠姑姑面露难色:“夫人,在这关头,您就别忤逆老爷了,奴婢也为难。”
夫人叹息:“你不肯?那你去找永和王弟,说我想他了。”
裴战站一个人垂着头坐在床边,他手里捏着半片刀片,一道闷雷响过,闪电的光被刀片划裂,印在他脸上,更显凶煞。
自从王丙三之后,他很少能够睡整一个晚上,多半时候会像这样一个人半夜惊醒然后坐到天明。
他杀自己人了,还是无条件相信自己的战友。
闷雷渐渐成了惊雷,空气潮湿而闷热,就像人血一样黏糊糊的,裴战看到自己的影子在闪电光里逐渐扭曲,变得狰狞,就像一个魔鬼。
他咬着牙一伸手,刀片飞出,想去切碎影子,可电光一闪,影子变得无处不在,切影子只是徒劳。
裴战痛苦地抱住额头,他不是第一次感觉这样迷茫,也不是第一次感受这种愧疚,但他永远不会习惯这样的痛感。
直到外面哗啦哗啦开始下雨,凉风带着水汽侵入房间,吹散了那股凝重,裴战抬起头,擦了擦眼睛。
徐吟的抵触情绪很明显,二王爷为了保险起见,将她锁在了屋内。
林御隔着窗户,敲了敲窗框上钉的木头,露出诧异神色:“鸡哥,我算见识了,一扇窗户钉六根木板,你这个爹防你跟防贼似的,你们父女关系很微妙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