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干啥去？”</p>
“买烟。”</p>
“回来！你一定是想去学校看宝宝，我还不知道你？！”</p>
“真买烟。”</p>
“回来！我有！”</p>
“我……出去溜达溜达。”</p>
“呵，来来来，把这个完蛋儿玩意儿撵回来！没长兴的玩意儿！”</p>
“我……唉唉唉！不是撵嘛？怎么还有人下黑脚啊？！”</p>
“糙！糙！糙！”</p>
“我糙……我糙……别踢别踢……”</p>
“我都进院儿了！还特么打？！我吐唾沫了嗷！”</p>
“行了！警报解除！大伙儿散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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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门口儿，莫莫和宝宝挥手跟丫蛋告别。</p>
莫莫脑子有些发懵，刚才的上学路对她来说奇异无比，轻松又沉重。</p>
她穿着干净柔软的裤子，暖和合脚的鞋子，漂亮厚实的棉袄。还有新书包，新帽子，甚至还有毛茸茸的耳罩和手套，什么都有了。</p>
路上没人再用看泥猴的眼神看她。甚至没有人知道她是泥猴。</p>
恍如隔世，战战兢兢。</p>
她能从宝宝身上感受到那股她完全懂得的惶恐和怀疑。她认为她在这件事情上要比宝宝勇敢太多。</p>
但她也很难不用不信任的目光去打量这个世界。它太美好了，美好得让人担心它易碎。</p>
路上来来往往都是孩子，窜来窜去。校门口围着一圈儿大人，丫蛋还在那里挥手，张嘴远远地嘱咐着些什么，听不清。</p>
俩人拉着手，去找寻着教室。按理说很好找的，路线图都由江流画下讲解了很多遍了。但俩人脑子里一团浆糊，只顾盲目地走着。</p>
“你们怎么这么慢？”博博忽然带着老疯蹿了出来。从人流的某个缝隙，二人没看清。</p>
“走，去教室。咱们不是一个班，先送你们。”博博显然还记得闻人柔的面提耳命，居然没跑疯了。</p>
二人站在了三楼一间教室的门口，门闭着，没有玻璃。她们看不见里面，但能听见门内透出的喧哗。走廊刚被拖过，水淋淋的，有股淡淡的消毒水儿味儿。</p>
“进去吧，这是你们的教室。我和老疯在楼上，有人欺负你们就来找我。”博博牛逼哄哄地说完，就带着老疯蹿上了楼。老疯的傻笑在楼梯拐角处都还能听见。</p>
宝宝和莫莫面面相觑。三分钟后，手里的汗都凉了，俩人才推开门。</p>
一股带着热气和微微脚臭的喧嚣扑面而来，似乎能吹乱头发。</p>
她们二人仿佛是什么活跃的化学物质，立刻和这件教室发生了反应。</p>
喧嚣又沸腾了两个度。“新来的”“女的”“挺好看”之类的话语频繁，汇聚成浪头儿，精准拍向宝宝和莫莫，还带着无数泡沫般的好奇眼神。俩人不敢动了。</p>
“迟到了，下次注意，墙上有时间表，等会儿自己抄下来。”讲台上，一个干瘪的中年女士面向莫莫和宝宝，语气里含着隐隐的不满和严肃，但又好像没什么语气似的。</p>
莫莫和宝宝看着这个一身笔挺黑西服的班主任。不知道她是开心还是不开心，欢迎还是不欢迎。</p>
“我叫王红梅，是你们的班主任，兼历史老师。”她将宝宝和莫莫叫到讲台前，开始小声询问。宝宝和莫莫能感受到身后孩子们舔舐般的目光。</p>
“你们名字。”</p>
“宝宝。”“莫莫。”</p>
“大名。”</p>
“没……没有大名。”“就叫莫莫。”</p>
“抬起头来。”王红梅忽然提高了一些音量，加重了一些语气。</p>
宝宝不知道莫莫抬没抬起头。因为她刚刚抬起头，就被王红梅的眼神打落了脑袋。</p>
“抬起头来。”王红梅低喝了一句。</p>
宝宝一惊，赶忙抬起。但只坚持了三秒，又低了下去。</p>
“你怎么回事儿？”</p>
低着头的宝宝几乎可以想象到王红梅紧皱的眉头。她浑身发木，发凉，尝试着一次次抬起，但每次都被王红梅的眼神打落下去。</p>
宝宝莫名地想到了哈利夫人。</p>
忽的，她感觉这间教室成了一个大号的笼子，和当年关她的那间一个样儿。时间仿佛在流回过去，重合她不敢回想的一切。</p>
她莫名地转过身，看到了好多的孩子，他们无一不在看来。</p>
亦如当年。他们听话，她不听话。她在哈利夫人面前，她在所有孩子中间。</p>
“你到底怎么回事儿？！”王红梅大喝了一声，教室陡然寂静。</p>
宝宝得嗦了一下，迅速转过身，直面王红梅。她眼睛长得大，不敢喘气儿，里面淌出清泪来。</p>
“嘶……你哭什么？”王红梅几乎恼火地说。</p>
“老师，她不舒服。”宝宝听到了莫莫的声音。也知道自己的手被她攥紧了。</p>
“不舒服就去医务室。”王红梅掀开了这茬。又连问了二人几个问题。</p>
比如父母的工作，家里几口人，家里住什么房子，家里有没有车。</p>
二人很诚实，说了家里都是些无业游民，没有工作。房子是租的小院子，住了十几口人。没有车。也没有爸妈，跟着哥哥姐姐生活。</p>
王红梅给她俩安排了座位。中间的位置，同桌。</p>
因为教师资源有限，所以教室修得大，挤挤能容纳一二百个孩子。但世道不稳，远远没坐满，空桌子很多。</p>
宝宝和莫莫迎着道道目光，攥着书包带子，向她们的座位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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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学楼对面是一座妓＆院。</p>
淮中正站在楼顶，双手插兜，看着对面教学楼窗户里悄悄抹着眼泪的宝宝，安静不语。</p>
但在某个瞬间，他的面色忽然恐怖了起来。他掏出菜刀，想都不想就往楼下跳，奔着教学楼的方向。</p>
红儿赶紧拽住了他。</p>
“松开我！我要把她剁碎！”他眼珠子红得渗人，瞳孔缩成刀尖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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