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晓勇看了看背后正在聊天的临平县委书记张庆合和平安县委书记郑红旗,又低声说道:“哎呀,这不是朝阳说要来省铁局进不来大门嘛,我去找了内保处,内保处的处长和省铁局的领导不熟,我这才去找了王厅长的嘛。</p>
晓阳道:王厅长?王省长也不能要我们八坛老酒啊,现在高粱红的老酒价格可不便宜,关键是买不到。</p>
晓勇道:“咋结了婚还和以前一样扣。哎,人家王厅长打个电话的事,不要酒,这酒是我要的,这不是在省城应酬多吗!咱们省白酒牌子虽多,能拿出手的特色酒没有几样。”</p>
晓阳很是心疼地说:“八坛酒,我倒不是心疼酒,是怕你喝多。”</p>
“哎,算了算了,你不是心疼酒也不用心疼我,你是心疼钱。我给你说哈,男人之间的事你们女同志少插手。</p>
听到晓勇这么说,我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p>
晓阳看着我道:咋,朝阳,你是想跟着二哥造反?都不用二嫂出手,我一个人就把你俩灭了。</p>
晓勇颇为同情的看了我一眼说道:朝阳啊,你会你在会议室里还是少说话吧,不然回了家,你也没个帮手。我走了,我走了,我把中午的伙食给大家安排好,你们就到不远的清泉酒店去,中午我再来接你们。”</p>
晓阳忙道:二哥、二嫂昨天不是说了,让你以群众的身份参会吗?</p>
“哎呀,那是你二嫂说的场面话,这种事情我们咋好出来站台嘛?能组织开这个会就对了。要是家里知道了,要批评我们不懂事的。我刚才已经给李叔说了,他到时候会代我请假。”</p>
看着二哥很是自然地离开,晓阳看了我一眼道:“三傻子,你胆子不小,敢在这里跟我打擂台。”</p>
我看着晓阳道:“唉,各为其主,各为其主。”</p>
晓阳瞥了我一眼,很是不屑地说道:“春来我不先张口,哪个虫儿敢作声?三傻子,我借你一个胆,你敢反对我吗?”</p>
我心里暗道:香梅县长还想着气势上不能输,但是我看晓阳,哪里还谈得上什么气势?</p>
晓阳凑在我耳边悄声说道:晚上回家,咱们慢慢谈。</p>
正在这时,从台阶上疾步走下来一个年轻人招呼道:“你们是来开会的吧?孙局长已在会议室等你们。”</p>
众人笑呵呵地来到了三楼会议室,桌面上的桌牌只有两个,一个写的是临平县,对面的则写着平安县。虽然没有写名字,但众人都能准确找到自己的位置。</p>
依次落座之后,孙局长笑呵呵地说:“对嘛,大家都是革命同志,有话就要放到桌面上来说。啊,张书记,郑书记,那我们开始。”</p>
张庆合和郑红旗两人都面带微笑,朝着孙局长点了点头。</p>
孙局长说道:“今天我们再次组织召开干线铁路规划协调会,出席今天会议的有咱们临平县县委书记张庆合、县长吴香梅和有关领导,平安县出席会议的有县委书记郑红旗、县长孙友福和有关领导,我们省铁局出席会议的有我们规划处、法规处、运行处几位领导,大家都很熟悉了。下面,请我们周处长把情况给大家通报一下。”说完之后看一看旁边的处长道:“周处长,你把情况给大家介绍一下吧。”</p>
旁边的周处长摊开了材料,说道:“各位领导,我是规划处的处长,我姓周,现在我向大家通报我县铁路基本情况。干线铁路是国家重点控制工程,按照计划,要在 97 年之前试运行,虽然现在来看,还有六年的时间,但从论证、立项、方案勘察、方案调整、组织施工到建成通车,一系列步骤走下来,六年的时间并不算长。呃,在之前部里面委托省铁局规划设计院初步勘察了一个走向方案,在正式提交国务院审核之前,又有了不同的声音,认为在我省东原市的走向上应该做调整,这就牵扯到咱们东原市的临平县和平安县,调整的理由就是途经临平县比平安县要缩短 20 公里,也能为临平县的煤炭运输提供一个好的出口,部里面高度重视,发了个电报要求我们省铁局慎重研究,看是否需要调整干线铁路的走向。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临平县支持调整,平安县不支持调整,我们省铁局的意思是将两个方案一并上报,由部里面更高权威的专家来研判。为了让决策更加科学合理,我们再次组织大家面对面进行交流,请大家将目标达成一致之后,我们再决定下一步的上报方案。”说完之后看了看孙副局长说道:“孙局长,基本情况就是这样。”</p>
孙副局长笑呵呵地说:“刚刚周处长已经把情况通报了,临平县和平安县都是东原市的下属县,都是在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这也算兄弟之间的内部矛盾,既然是你们的内部问题,我们省铁局在啊有些问题你们也沟通,那这样啊,我们正好还有个会,你们先谈,谈好了之后去叫我们。”说完之后就很是自然的合上笔记本,笑呵呵地挥了挥手,端着茶杯也就走了。</p>
张庆合和郑红旗看孙副局长端着茶杯走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会议室的门已经关上了。顿时,会议室的氛围就显得微妙了起来。</p>
马军看刚才还在下面聊得十分愉快的几人在会场上都沉默了起来,看看张庆合,又看了看郑红旗,两人都没有先开口说话的意思,就说道:“那这样吧,各位领导,都不发言,我抛砖引玉讲几句,现在要求同存异嘛,我们平安县的诉求就是,尊重既定方案嘛。临平县的诉求是重新做调整方案嘛。庆合啊,你别介意,我的意思是既然有了既定的方案,我们就要尊重既定的方案,这就是游戏规则嘛。”</p>
张庆合只是搓着眼镜并不说话,这个时候,平安县开口的只是常务副县长,如果张庆合说话,那也就有些不对等了,毕竟张庆合是底牌。</p>
吴香梅看张庆合巍然不动,稳如泰山,就用脚踢了踢旁边的常务副县长邹新民。</p>
邹新民马上领会了意思,说道:“马县,你的这个观点我并不认同啊,按照设计院最初的设想,铁路就是要走临平县,这个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吧,你说的这个既定方案也不是最初的方案啊?既然要尊重,那么我们应该尊重最初设计思路嘛。”</p>
马军说:“新民啊,当初可是临平主动放弃了修建铁路的权利,你也说了,只是一个思路。”</p>
邹新民道:“之前吧,我们认识上有局限性,现在,庆合书记已经统一了思想,临平县 70 万父老乡亲在这件事上已经形成共识,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所以,从临平县修铁路最大的障碍已经消除。临平县是事实上的最优路线,就应该恢复最优路线嘛!”</p>
看邹新民说的义正言辞,句句在理,我打开腰包,摸了摸里面的手铐,心里暗想,这次回去应该是用不上了。</p>
孙友福说:“虽然你们现在是克服了困难,但在现实之中已经错过了良机,机会就是这样,错过了,也就错过了,后悔是没有用的。”</p>
既然对方县长都已经开始发言,邹新民自然也不好和孙友福争执什么,用脚又轻轻碰了碰吴香梅。</p>
吴香梅清了清嗓子,说道:“友福县长,我觉得在正式修建铁路之前呀,都不叫错失了机会,特别是现在部里面发个电报,请省局重新研究路线的问题,这本身就是又给了临平一次机会,就算是我们第一次错过了机会,但第二次的机会,我们不想错过。您刚才也说了,机会就是这样,错过就没有了,所以我们不能在同一个位置摔倒两次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