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开封府之后,正巧在门口遇到了唐俊红。</p>
凑在一起交流了许久,唐俊红并不需要知道具体案情,事实上只要确认了自首情节,其他的完全有太多方式往有利的方向套,那个太简单,懂得规则漏洞,又熟悉那些各官僚的性格脾气就行。倘若再愿意花点钱,用唐俊红的话说,这个光头很快就能“出来”。</p>
大抵了解了些细节后,唐俊红躬着身子低声问:“这人的情况活命毫无疑问。在下问公子一句目的何在,想他刺配何处?若想调教此人,则把他刺配回原军籍种师道麾下,这可以做到。若是其他……”</p>
说到此处,荒唐俊很聪明的停下不说完。</p>
“暴风骤雨将至,我要这人留在京城听用。”张子文道。</p>
唐俊红略一思考道:“小的明白了。那就不妨让开封府把他判的严重些,刺配往河东路边境看管粮场如何?”</p>
这在大宋律还真算严重的处罚,《水浒》中的林冲是发配往沧州看粮场。至于边境粮场,当然更混乱更危险,更容易背锅。</p>
张子文听后微微点头,“接着说?”</p>
唐俊红略带猥琐像的又道,“三叔唐恪乃河东转运使。关于押送贼配军程序上,为了节约官府资源我朝有不少先列:将押送就地交给即将前往发配地的官方队伍。那便可以简化程序,在判决后把鲁达直接交给三叔唐恪的亲卫。而根据大宋律鲁达是自首认罪,所以不存在审了,走简化程序,若林知府不是有意为难的话,最多最多两日,鲁达的判罚程序就能走完,如卑职介入催促还能更快些。”</p>
“日前拜望三叔听他提及,河东转运司和陕西转运司间,有批军资要交接,但陕西的人尚未到京,而二叔赴任在即不能耽搁,需留人在京城做交接事宜。这样一来,河东转运司的留京人选中,操作一下可以有鲁达名册。”</p>
“公子放宽心,小的会尽快把这些包圆。”唐俊红最后道。</p>
“就这样,我当做你这番话是对我立下军令状。”</p>
张子文带着徐宁离开了。</p>
唐俊红微微头皮发麻,但没办法,现在像是卷入了一些正在进行的大黑幕中,没有退路只能顶着干了,基本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那种。</p>
好在,专门请教唐恪的时候他像是也一定程度卷入了,且算是为张子文这大衙内的计谋和人格做了保。</p>
唐俊红知道暴风骤雨真在酝酿,虎文当时一言不合就把张小国和宋子铭挂了,而现在公然操作鲁达这种冲锋队长留京的事,仅仅是想,都能让人背部发凉……</p>
空花盆放在桌子上。</p>
里面埋藏着希望,埋藏着吴清璇寄予厚望的千叶牡丹种子,但还没有发芽。</p>
张怀素系给人的感觉越来越坏。</p>
普通人别说杀人,哪怕杀猪杀羊都需要些胆量。但有两种人例外,一种是受到狂热宗教诱导的蠢人。另外一种是手上沾过太多血麻木了,那么他看待事物的眼光也就自然而然变得冷酷无情。</p>
能力一定可以通过训练获得,无情感能杀人的确是一种超常规能力。张怀素系的人,显然这两大因素都占据了。尤其需要慎重对应。</p>
张子文其实也不是没心没肺的人,最近已经经常睡不着,睡着了也是噩梦连连。这证明下意识始终记挂着这些人和事,哪怕睡眠了右脑也在工作。</p>
要想恢复汴京城的秩序总体上艰难。用常规手段是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他们有非常厚的政治护甲,羽毛已丰。</p>
上层贵人总是在高高挂起,诸如小铃铛这样的底层总在逆来顺受,想表现得与世无争却只是镜花水月。事实上在这循环中没人可以超脱在外,不论是否受到直接迫害,底层总在严重失血。不论是否同流合污,上层也总不可避免的享受着带血的富贵和荣耀。</p>
并不需要参与,总之在一些问题上不作为,就是真真实实对国家和百姓的严重犯罪!</p>
不是过失,是犯罪!</p>
就是因为不参与不吭声,小铃铛兄长的腿才这么容易被人切下来,还要赔偿切腿费。四大才子在遭遇了屈辱后,怀着阿Q精神仍旧被人丧心病狂的杀害!</p>
总之走到这步后哪怕破了案子,明正了刑典,诸如小铃铛诸四大才子的家人,她们这辈子再也不会原谅官府。人心就是这样逐步丢失的,以至于二十年后金人兵临城下,披肝沥胆的张叔夜们尽了全部努力,也没组织出像样的京畿保卫战来。</p>
这是因为金人南下时,京畿的中坚力量就是长大了的小铃铛们,是长大了的王曦凤的儿子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