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弘严肃的大堂上悬着仁宗皇帝赵祯的手书赐匾：正大光明。</p>

副匾是王安石题字：清正廉明。</p>

还有三匾，四匾，五匾……</p>

这种地方会有许多人的手书和牌匾，文人的风雅事么，但凡来视察的领导都能题字赐匾什么的，不过一个正堂的地方就这么大，也就左中右三个地方，一般就选择各领导中名气最大的三个的手书挂出来，其他的当然只能收藏在库房中吃灰。</p>

东西两路差人手持杀威棒立成了阵势，自古以来，这大宋第一首府的威严自是不缺，静的算是出奇。</p>

知府林摅高坐堂上，看着跪在堂中的鲁达，时而又看看站在侧面作为见证的张子文，无比头大。</p>

哪壶不开提哪壶，现在明显神仙打架。各路人马频繁出手，这眼看着开封府变成了多事之秋。如果有选择，林摅很想犯个不痛不痒的小错误，请旨自贬出京。</p>

否则林摅认为自己最终被他们挂在城墙上。这是因为自古以来，大的风暴过去后，赢得一方反攻倒算总会误伤、会迁怒一些人。在政治层面上，也总是需要一些有分量的人出来背锅。</p>

开封府的问题林摅其实很清楚。自张怀素入京之后行为夸张放纵，道士与和尚矛盾日趋激烈，这个酒肉和尚和某些道观冲突尤其大，此点上，作为和妙灵禅师有交往的林摅更知道。</p>

国舅爷、礼部员外郎郑居中正在力挺道士，这已经明显了不能再明显。前阵子开封县的黄都头私下反应说：传言说红叶观发生抢夺出了两条人命，但老黄带队去的时候什么也找不到，且流氓唐老六摇身一变为道士，真真实实拿出了礼部文书。</p>

自此林摅就知道，摊上这些事的人谁也不会得到善终。眼下张家系的人上蹿下跳，但实际上林摅又观察到，蔡相公自始至终没在事关张怀素的问题上有过任何一句指导。</p>

从政治默契上说，这种关键时候没有指导就是照旧的意思。</p>

于是林摅并不看好，对张怀素那样的人，在他护甲基本完好的时候怎能轻易出手？</p>

前一盏茶时候开封府天鼓响起，虎文带着这秃驴来自首说“身带命案”，哪怕不知道细节，林摅却可以肯定，一定和他们与道士斗法的内幕有关。</p>

作为一个经验非常丰富的大法官，天地良心，林摅很少见过主动自首的狠人，一但出现这情况明显是有人撑腰，要来走司法程序洗白后，堪大用的人。</p>

这鲁达一看明显就是死士的造型，张子文这种大纨绔身边明显不会缺人，却带这么一个人来，这表明这鲁达有过人之处，即将就要充当重将的身份，给张子文冲锋陷阵了。</p>

作为聪明人的苦恼就在这里，这些个神仙一翘起屁股，林摅就知道他们打算干嘛。</p>

若顺着张子文的意思把这狂僧给洗白了。暂时来说就等于有了立场，等于站在了张怀素以及蔡京叶梦得的对立面。蔡京还好说，至少再和老张相爷结下善缘的情况下问题不大，又在一个体制之内，都是要脸的读书人。</p>

但对于张怀素这样的人，不是朋友就是敌人。若现在表明了是张子文的朋友立场，把这大和尚放了出去，他们打了蛇，而蛇又没死，那就真的不好看了。</p>

初生牛犊啊！</p>

林摅把上述心思反复想了几遍，仍感心情有些悲壮，这些龟儿子都尼玛是杀气凌然不服就干的人。这个东京城里，就本官这种心怀仁慈的人好欺负，谁都来忽悠，谁都来要门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