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一个人啊,就跟特么做梦一样,特别不真实。昨天说个话都要离你两米远的人,今天身上就盖上你的戳了,你可以亲亲他摸摸他,做尽一切亲密的事。接着,你干什么事都会想到他,一想起他心里就欢喜。看到好吃的好喝的,都想给他送上一份。看到好看的衣服,就想这衣服穿他身上应该不错。你就跟魔障了似的,要是他开口说我想要你的命,你马上就把自己搓成一把灰送给他。”</p>
夏燃笑容淡淡地说着,她仰着头,双手插在裤兜里,侧身对着安醇,半个身子半张脸全落在阳光下,看起来有一股阳光味的吊儿郎当。</p>
可或许是那双被牛仔裤包裹的腿太长太直,又或许是她鼻梁太挺眼睛太亮,所以在安醇眼里她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正经,反而俊俏得如同一棵挺拔的小白杨,还是成了精那种。</p>
安醇看得呆了,连毯子掉在地上都不知道。夏燃下意识去胸口摸烟,摸了一个空再回身一看安醇,马上就笑了。</p>
她把手从兜里抽出来,搓搓手坏笑着走上前,蹲到安醇身边,戳戳他的脸蛋问道:“你脸红什么?你丫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吧?不对啊,你上哪里认识女人去?你是不是看了别的奇怪的东西?啊,拿出来不揍你啊。”</p>
安醇捂着脸避开她的手,低头不说话了。半晌才喃喃道:“我没有。哥哥对胡清波也是这种感情吗?”</p>
夏燃心里咯噔一声,心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呢,差点被你绕进去。</p>
她磨磨后槽牙,想了想才谨慎答道:“这个可不一定,这事分人的。他们俩才认识多久啊,不会啊,你放心。哎你总想他俩干嘛,想起来心里又不痛快,别想了啊,再转会咱就回去了。”</p>
她拍拍安醇头顶,四下瞄了一遍,发现不远处就是小区里的圆形小喷泉。喷泉里的冰化为潺潺细水,只是没有喷水,平整的水面在阳光下波光粼粼,非常讨人喜欢。</p>
她正想推安醇去喷泉戏水,安醇忽然说:“哥哥很喜欢他吧,你以前也很喜欢他,你还为了他跟哥哥打架。你们都Flipped。”</p>
“啊?”夏燃分外不解地看着他,“什么玩意?”</p>
安醇拍拍膝头那本书的书名,夏燃捂住眼睛叹息,心道现在查词典还来得及吗?这小鹌鹑都在想什么?</p>
安醇见她很为难的样子,低下头,像模像样地叹了一口气,却不说话了。夏燃简直怕死了他自己瞎捉摸,立刻捉住他的脸逼他看着自己,她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安醇的眼睛,严肃问道:“你想什么呢?我现在不喜欢他了,我跟你是一伙的,”夏燃顿了顿,腆着一张老脸,眼睛都不带眨地说,“我现在喜欢你啊,鹌鹑。你多有意思啊,不像他,又臭又酸。”</p>
她冲安醇挤挤眼,充满鼓励意味地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有话不妨对她说。</p>
可是安醇只是愣愣地看着她,好大一会儿都不说话,眼睛过好几秒才眨一下,好像夏燃说的话有多难理解似的,他为了集中力气消化这些话,只好让身体其他部分停工了。</p>
夏燃还以为他在怀疑自己的诚意,立刻掏出手机来,三下两下打开胡清波的对话框,指着手机说:“你不信啊,我现在打电话给他,让他不要接待安德。要是他敢跟安德说话,我就打上门去。”</p>
她边说着边在心里忏悔:胡清波对不住了啊,权宜之计啊纯粹权宜之计,你看安醇马上要去治病了是吧,咱们就让让他。</p>
夏燃脸不红气不喘地举着手机,和安醇大眼瞪小眼一会儿,她终于下定决心打算拨号了。</p>
安德也真是的,这节骨眼上跑去会什么情人啊,你看把安醇刺激的,三句话不离胡清波。真是的,这么不看事儿呢!</p>
忽然,她的手被安醇抓住了。</p>
安醇指尖微凉,手指却不短,这么一握把夏燃连手带手机都按住了,夏燃就觉得手背覆盖了一个凉水袋,冻得马上打了个寒颤,接着就听安醇声音弱弱地说:“我不好。”</p>
他耳朵尖微微泛红,夏燃还以为他这是冻得,刚想给他戴上帽子,就听安醇低头说:“我什么都不懂。我,我不如胡清波。”</p>
夏燃短暂地愣了几秒后,忽然喷笑一声,蹲下来捂着肚子道:“你说的都是什么啊,你想什么呢?”</p>
她拽拽安醇的耳朵,把他头拉低后,在他脑门上轻轻地弹了一下,笑着说:“我明白了,你跟胡清波争宠呢!你哥最疼你,我保证。”</p>
安醇揉着额头闷声道:“我不是。”</p>
夏燃根本不理他无力的辩解,她笑得都快要趴地上了。</p>
在此之前,她一直觉得宫斗剧里几个女人为了抢一个男人斗几十集都是闲的,可现在看了安醇委屈巴巴的小眼神,还有那微微撅起的嫩红小嘴,她一下子信了。</p>
午饭后安德回来的时候,夏燃就趁着安醇睡觉,跟安德说了这事。</p>
她说:“安老板,你最近对弟弟的关心不够啊,安醇都吃醋了,说他不如胡清波呢。”</p>
安德一脸懵逼:“他为什么会这么想?”</p>
自从安醇出院,日理万机的安德就没见过胡清波了。这对于热恋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小情侣们来说,就是万八千年没见啦,异地恋都没这么苦逼好吗。而且安老板快四十岁才春心萌动一回,虽然没到干柴烈火那一步上,但一想起那人,也心焦似火按捺不住想见一见面,再不济听听他的声音也行。</p>
要是这样安醇也觉得不行,接受不了,那这事就麻烦了。</p>
安德满心苦涩地看了一眼安醇卧室的方向,心想,我再忍忍吧。</p>
因为这一茬,下午安德便不再给安醇摆冷脸看了,原谅了他留下遗书的蠢事。</p>
晚上安醇吃饭的时候对着一小碗加了肉丁的蒸蛋挑三拣四,其他带肉的菜更是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安德不仅默许了,还把蒸蛋里的肉丁都挑到小碟子里,只让安醇吃蒸蛋。</p>
原本还以为自己要斗争一会儿才能得逞的安醇惊大于喜地看着安德,咬着筷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联想到他因为遗书的事找胡清波诉苦,牙一松,筷子咕噜噜地掉在了桌子上。</p>
哥哥还在生我的气,哥哥都不想管我了。</p>
这么一想,安醇立刻悲从中来。他颤颤巍巍地拿起装了肉丁的小菜蝶,呼啦啦把肉丁重新倒进蒸蛋碗里。</p>
安德眉梢一挑,夏燃也是一惊,就见安醇拿着勺子把肉丁搅开,再也没法把蒸蛋和肉分开了。</p>
安德:“不想吃就不……”</p>
安醇突然端着碗一仰脖子,把混着肉丁的蒸蛋倒进了嘴里,神情之如壮士断腕一样痛苦,明知道是化肠毒药也硬着头皮喝下去。</p>
夏燃捂住了嘴巴,就好像那碟毒药进了她自己的嘴。</p>
她努力地克制了好一会儿才没让自己说出“吐出来吐出来,别忍着”这样的话,余光瞥见桌上的水杯,立刻推了过去,安醇看了她一眼,感激地拿起水杯,一口气喝了半杯,才气喘吁吁地放下了,只是余量有限的胃立刻被塞满,再也吃不下别的东西了。</p>
安醇捂着肚子缓缓站起来,表情纠结地走到安德面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