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璋微笑的听着,见银霄坐在那里,老实的几乎可怜,便不再为难他,放出一连串豪迈的笑声,让银霄回去好好休息,自己则要领着指挥使们好好将练兵时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拿掉,趁着过年没有战事,进行一番魔鬼般的训练。
银霄迫不及待出了军营,甩掉了身后侯二的追踪,像游魂一样开始往旷野上飘荡。
夜幕降临,蛰伏起来见不得光的人开始出没。
宋绘月一行人也整理好行囊,开始穿越最为危险的这一段军营之路,庞大、冰冷、沉默的城营,在冰天雪地里冻的更为坚实,也更加凶险。
所有人都默默无言,费力抬起鞋子——鞋子穿山越岭之后,破烂不堪,但是鞋子上满是泥泞,重达好几斤,沉重的坠着他们,试图将他们拉入到旷野中长眠。
就在即将靠近城营之际,田吉光忽然停下脚步,低低的发出了惊叫。
从他们所处之地到城营,还有一段距离,就在城营之外,站着一道无声的人影,风冷,他身上的黑色大氅飘荡在身后,成了一朵遮天的乌云,他不在乎暴风雪,依旧是孤傲的挺立着。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同时悬着的心骤然落地,因为有此人护送,他们在城营之下绝不会出事。
他们对银霄有多惧怕,就知道银霄有多可靠。
如同送别时的悄无声息一样,银霄再次悄无声息地带领他们过了城营,众人在营房附近告别,他们还要前往榷场找胡金玉结算报酬。
宋绘月没有去,径直回了营房。
银霄升了都头,已经不住在原来的小屋子里,而是搬到了都头的住处,有十分体面干净的三间屋子,正房稍大,其他两间稍小,左邻右舍也都是都头之流,很安静。
银霄将宋绘月引入正房,宋绘月一进门,便感觉到一股暖意,屋子正中间架着一个火盆,火盆里正旺旺地烧着炭,上面架着一个大茶壶。
火盆旁是椅子和小几,小几上摆放着一大盆带着糖霜的干柿子,散发出甜蜜的气味,小几后面架着一扇小小的木制屏风,屏风后靠墙放着一张简单的板床,板床上面整齐叠着粗布被褥。
东西都不是名贵之物,然而收拾的十分整洁,丝毫不显杂乱,就连那一盆干柿子都错落有致。
宋绘月笑了一下,一屁股坐进椅子里,想这火应该是李俊升的,只是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火光温暖,气味香甜,宋绘月立刻觉出了精疲力尽,仰头靠在椅背上,连手指都不想动。
银霄上前,跪下身去,给宋绘月脱掉了那两只泥坑里拔出来的靴子,手掌握住宋绘月的脚踝。
宋绘月的皮肤冰冷,瘦的没了肉,手掌之下抚摸到的,全都是骨头。
“大娘子......”他抑制着心中澎湃的情感,声音沙哑低沉,透着浓浓的眷念。
宋绘月从鼻子里“嗯”了一声,懒洋洋的抬起手,在他头顶上用力抚摸了一下。
只一下,冰冷的手就无力的滑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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