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军准备,收拢物资,整理辎重,做好拔营准备。”
……
随着笮融的一封书信,使马越一扫先前的垂头丧气,囤聚城中的军士从军帐中爬起,夜袭的消息像瘟疫一般在全军扩散。
城中县治。
兽首铜灯挑地明亮,辅国大将军马越大马金刀地跪坐上首,五军将领端坐两列,地上铺设着一张羊皮缝制地大块地图,其中山川河流,郡县乡亭皆有标注,看上去精细非常。
这正出自辅国将军的手笔。
“城外三万大军围城已有十余日,部众皆苦战多时,叛军围师必阙,单单留下北门一条真死假生之路,洛阳没有援军……我等被困与此,是为孤军。”马越起身迈步踩在地图之上,朗声说着,“眼下城外有义士助战,将于城西纵火,待火起之时,我等率部由城东杀出,城东守军为兖州刺史刘岱及东郡太守桥瑁的八千余部,贼军虽多,多为新募兵员,无作战经验,待城西火起必将慌乱,诸将骁勇,当破之。”
一阵短暂地沉默,马越对士气低下可以理解,出征月余,所攻者未克,反被围城,谁都不会有什么士气。
“将军,此行,有些冒险了。”关羽斟酌了一下,丹凤眼映着铜灯跳跃的火焰,拱手说道:“不如由属下代将军坐镇中军,将军率精锐骁骑数百,甘、华二位校尉左右照应自北面迂回,若东面无变,我等便于偃师城汇合,若此为叛军之计……将军自可遁入林中,以图再起。”
马越沉吟着点头,踱着步子,关羽这话说的好听,总结两句无非是担心这是叛军的计谋,关羽可代他搏生机、赴死地。
“云长的路线不错,由东面穿透敌军营地,一路向东至偃师城,北上渡谷水,迂回还洛。不错。”马越脸上带着笑意,摆手说道:“不过教我舍下士卒,抛下你们自己逃跑,马某人做不到,不用再说了。”
关羽前番听到马越夸奖,脸上还带着笑意,突然听到后面话锋一转,脸上的笑意也在瞬间凝固,一张红脸涨成紫色,急切地说道:“将军,关云长誓言在先,倾一生之力亦要护你周全。眼下城外情况我等一无所知,将军肩负辅国重任,怎可再……”
“不用再说了。”关羽还想再说些什么来改变马越的想法,马越猛然转过头,迈上两步喝道:“虎贲中郎将!这事关全军上下四千有余性命之忧,马某人身为主将安能保命逃跑?”
“将军!”
马越言辞激烈,关羽不再多言,马越却只能垂头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关羽的护主之心?
“你关云长有情有义,可为我马越赴死。马越铭感五内。”马越左手轻锤胸口,铁拳与甲胄发出闷闷地声音,环视众将,马越紧咬下牙关,说道:“戎马数载,不敢说百战余生,论行军布阵,马某亦未必比得上诸位将军。此战,是我等卷土之契机,马某无法保证诸君都能活着回到皇都,甚至不能保证自己能否活下来。”
说到这里,诸将皆肃然,跟随的将军名震天下,敌对的亦是有着江东猛虎之名的猛将孙坚,这一战是很多人有生以来首次遭逢的大阵仗,数万人的大战,在座者除了马越与关羽谁都没经历过,哪怕是上军校尉赵瑾,也不过是几千人的小玩闹,如果连马越这个主将对时局都如此地不看好,也不难理解虎贲中郎将关羽请求马越率奇兵迂回撤离了。
他们都知道,关羽的虎贲中郎将不是空头之名,能从征讨黄巾的数十万血流成河的景象中搏杀而出,谁会认为他是无能的草包?
“马某只能保证,诸君在艰难之时俱不弃我,我亦不会辜负诸君!”马越说着,抬脚踏在地图上标注着偃师城的位置,喝道:“生,我与尔等共生,死,我与尔等同葬!”
马越没说什么多余的废话,亦没有董卓那套荣华富贵的大饼,只是单纯的以万金之躯同生共死,这一下却正合了多是草莽出身的猛将心态,激起了他们的万丈豪情。
甘宁爽朗的笑声中脸上带着些许邪气,当下便跪拜当中拱手道:“兴霸愿为将军赴死,请为先锋,直摧敌阵!”
这一下子,华雄赵瑾包括负伤的徐晃亦一同拜倒,高声喝道:“愿为将军赴死!”
“既然如此……”马越正待安排人事,却见众人皆拜倒,唯独关羽低头沉思不语,他停顿一下,不解地目光望向关羽。
感受到马越的目光,关羽抬起头,面色沉静地起身拱手说道:“禀将军,攻城拔寨兴霸是个中好手,先锋足矣。属下请命率部断后,请将军准许。”
“啪!”马越猛然拍手,关羽能说出这句话,令马越心怀甚悦,先锋谁都能做,主将指明敌军所在,先锋只需要一股脑地掩杀过去,够勇猛就能做个先锋,断后可不一样,一直军队在撤离时是一溃千里还是有条不紊,都是断后之人的责任。“好个关云长!”
先锋之将,勇猛无比,光芒万丈。
断后之师,心思慎密,幕后英雄。
统兵之路,关羽上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