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振动,出神的陈凡没反应过来,就听到隔壁的邓宇迪说:</p>
“颜神发来消息,让我们中午自己先吃饭,下午自己找地方逛逛,他请咱们吃晚饭。”</p>
“怎么都该咱们集资请他吃一顿吧。”贺子翔说道。</p>
至于此刻的李颜,已经跟着领导们一路走,走着走着走到了车上,直接往饭店跑了。</p>
这顿饭吃得其乐融融,领导们以李颜为中心互夸,对倪院士就夸心系人才培养亲自出面不愧为国士,对左厅长就夸为临江科技发展提供了良好的土壤,对行业协会的秘书长、主席们就夸创造了非常优秀且有竞争力的营商环境,对王培华就夸新北乃至临江的教育……</p>
至于新安的科信局以及所在区副区长就比较尴尬了,只能被夸这个大会举办得好。</p>
基本约等于那种小明闪闪发光而小红也是个人的感觉。</p>
不过最难受的其实是李颜,虽然他也不太喜欢在饭局之类的社交场合被夸,但既然都坐着了,要么就夸个彻底,要么就让他躲在角落。</p>
这句句不离他句句不是夸他,实在是有点难受。</p>
连特么大会举办得好,也要用“让李颜有这么好的一个展示机会”来夸。</p>
谁都不得劲啊。</p>
饭吃到一半,眼看着领导们一直没有聊正事,新安率先发力了:</p>
“李颜,左厅长,新安这边是临江的高新产业聚集地,我想如果未来蛟龙手机能在这边……”</p>
王培华急得差点没把饭先吐出来。</p>
没想到的是,左厅长却打断了新安的发言:</p>
“先不说这个。这件事是大好事,倪院士都表示要深入研究,别当成招商引资那种事情。知道为什么中午吃饭没带那些个大老板吗?有些事情我们自己先定个调。”</p>
“左厅长说的是,我想的太急了。”新安科信局局长举杯喝了口茶——所有人照顾李颜,没喝酒。</p>
“不管是新安还是新北,眼界放宽点。”左厅长沉吟道,“这两天我会跟领导提一提,尽快定个方案,后边也开个研讨会。到时候倪院士您看有没有时间……”</p>
“有,这个项目,我非常感兴趣。”倪院士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李颜。</p>
“那李颜,我们有些初步想法之后,跟你说说,你也可以提一下前期意见。看我们这件事情,到底怎么往下推进,怎么吸纳各方能量,把它做成。”</p>
左玉明笑着拍拍身边的李颜。</p>
“谢谢倪院士、左厅长还有各位领导……”</p>
“诶,你这年纪,不要跟我们扯些有的没的,都叫叔叔伯伯就行。”左玉明笑道。</p>
“这还有个倪爷爷。”省科技发展中心石主任指了指倪院士。</p>
大家哈哈大笑。</p>
“行,这也显得亲切,左叔,我想说的是有些基础问题其实可以先明确,免得白瞎你们功夫。我是未成年,但我会让我爸成立一个公司的,注册地就在新北。”</p>
王培华松了口气,温一口茶都觉得香气四溢了。</p>
那边新安的两个领导脸色才刚暗下去,就听李颜接着说道:</p>
“注册归注册,合作方范围只限定在临江,新北新安我都会考虑的。不过例如这台手机样机的屏幕,我是找沪海那边的研究团队做的,临江这边要是实在提供不了至少同水平的产品,我也只能往外找了。”</p>
左玉明露出了一瞬复杂纠结的表情,随后马上恢复清爽的笑容,“好!伱有这种想法,留在临江,留在新北,非常好。到时候公司注册什么的……给你协调一条VIP通道。”</p>
李颜只是微笑一下,没太多表示。</p>
毕竟要是这玩意儿你都给不了,那还谈个屁的重视。</p>
现场诡异地陷入了几秒钟的沉默,然后左玉明大手一挥,“哎哟一聊起来,饭都忘了吃,赶紧吃着。”</p>
于是现场又恢复到其乐融融的样子。</p>
到了下午,李颜拒绝了继续跟领导们一起逛展的邀请,与河图系统研发小分队汇合。</p>
左玉明也没有太挽留,他看着李颜迈着轻快步子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p>
竟然跟一个十五岁孩子形成默契了。</p>
左玉明并不想也不能现在就做出什么决定,这事儿到底要怎么样利益最大化,又真正能协调到资源,确实需要更多方参与进来。</p>
所以就算下午继续让李颜跟着一起,大概也是聊些其他内容,不会碰核心问题了。</p>
而李颜还在旁边,他们就不好进行内部讨论——虽然这也没什么,耽误一下午而已。</p>
但显然,李颜跟左玉明都不希望自己多憋这么一下午。</p>
倪院士有他的安排,开专家会议去了。</p>
所以,左玉明终于可以对着一群白衬衫说出那句话了:</p>
“别忽悠这孩子。”</p>
“您也没忽悠。”石主任笑道。</p>
左玉明没接这话茬,恢复了不苟言笑的模样:“你们怎么看这个项目?”</p>
支持的肯定的话,已经说烂了,这会儿左玉明问如此问题,自然不是想再听什么李颜天赋盖世的说法。</p>
“左厅,走得太靠前,也不一定是好事。”石主任不愧是能被左厅长带过来的人。</p>
“但凡换个别人做,咱都老老实实跟他谈谈政策支持,让人家公司落地临江就可以了。”左玉明慢慢往前走,“但一个出自临江的天才少年搞出来的项目,有这等潜力,还有倪院士助力,就是另一回事了。”</p>
“多好的宣传素材。”新安的科信局长捧哏。</p>
“好,是好啊,做好了事半功倍,做差了就是众矢之的了。”左厅摇摇头。</p>
“还多了点别的压力,左厅,要是其他有别的公司按李颜的想法把手机做出来了……”</p>
“那就成坏事儿了。”左厅先是摆出很严肃的表情,随后又笑了笑,“我在想,这是不是李颜想达成的效果?”</p>
“您意思是,靠政府的介入来保护他的想法?”石主任沉思,“但也没看他对我们有什么主动示好。”</p>
“示好算不得什么,施压才叫回事。”左厅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你们再想想,他怎么要挑临江开发者大会这种场合,展示一个精彩的半成品?”</p>
“这是一个少年能有的考虑吗?”石主任暗暗心惊。</p>
“回去都好好想想,尤其是新北。”左玉明看了一眼王培华,“这小孩想着你们新北,新北倒是不够重视啊。”</p>
王培华干笑两声。</p>
这话明贬实褒,他一个教育局长本来也跟开发者大会没多大关系,特地跑过来不就正好说明自己的重视程度?</p>
至于其他人重视与否也不是他王培华能决定的。</p>
不过恐怕新北科信局局长逃不掉被点名了。</p>
“回头我好好批评一下老陈,培华,他跟你关系不是挺好,你也去说说他。”</p>
“他参加市里一个科技企业提质会议了。”</p>
“这就是没有足够的嗅觉。”左玉明笑道,“接下来开展工作,姿态放低点,别觉得人家是个小孩,想想咱们十五岁在干什么。”</p>
另一边的李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酒店——本来他想去会场的,但是一路遭遇了很多“这个人看着好像是李颜”的记者,斗智斗勇绕行好几趟才能回到酒店。</p>
计划之外的采访对提升自己知名度并无用处。</p>
刚到走廊就被四位队友围了上来。</p>
然后他们都不说话,看上去竟然有点……紧张?</p>
“不是……你们忸怩个什么劲啊!”</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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