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刻,杨老太太领着院中人一起焚香烛敬神。
伺候着老太太睡下后,烟雨放下帐子,嘱咐白鹭守着老太太。
“警醒着些,老太太要茶要水,你就赶紧答应了端过来,若是老太太醒来了,你就打发人来叫我!”
“是!”
“老太太问起来,你就说我去大小姐那找花样子了!”
“好!”
白鹭守在老太太床榻前,端了簸箩拿起针线接着给老太太做袜子。
出了卧房,正要出门,烟雨脚步一转,绕过屏风,看到了书桌后面奋笔疾书的陈幼筠。
烟雨神情复杂的看了陈幼筠一眼,转身走出门,出了上房。
正值午后,太阳高照,连看院门的婆子都坐在凳子上打着瞌睡。
烟雨放轻脚步,提着裙子,悄悄的绕过婆子。
走出了院子,转过长廊,烟雨一手拿帕子遮着太阳,一路捡树荫下,走到了花园里面。
绕过天一阁,有一双鸳鸯游弋在池塘中,水面上有小小的荷叶初绽。
池塘前的亭子内,秋雪正坐在里面,看着鸳鸯游来游去。
“秋雪!”烟雨紧跑几步,进了亭子。
“有什么不能在院子里面说的,非得顶着大太阳,跑到这园子里面来!”秋雪看着烟雨说道。
烟雨用帕子擦拭着额头鼻尖的薄汗,轻轻喘了口气,面带忧虑的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些日子心里的烦难!”
“自从云飞去后,我这心里一直都提着!”
说起云飞,秋雪沉默了。
烟雨、秋雪、云飞、西岭是一起进的府,都被挑到老太太身边,又都升了上来。
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一个接一个的嫁了出去,烟雨是她们四人中间,第一个被提起来成了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
现在老太太的院子里,烟雨是众丫鬟之首。
“云飞有今日都是她自己嘴上没有个把门的,平时里都是老太太惯的她,口无遮拦惯了!”秋雪一向老实稳重,话少。
“老太太平日里就喜欢她言谈伶俐,结果转眼就被赶出去了!哎!”烟雨一改平时在小丫鬟面前的稳重样子,愁眉不展。
“你也别想太多,云飞那个性子,但凡听的进人劝,也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常听见西岭劝她,只还是不改!那等事体,也是我们该插嘴的?”
“姐妹一场,你要是心里过意不去,咱们就打点了东西,拖人偷偷的去看看她!听说她在家的日子不大好过呢!”秋雪想了想,出着主意。
“好!等过了这节,咱们就预备下来!”烟雨叹了口气点点头。
“那个筠姐儿,依你看,如何?”
好一会儿,烟雨开口说道。
“一个小丫鬟罢了!也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秋雪不以为意的说着。
“那为何老太太如此看重她?”烟雨还是皱着眉头。
“老太太现在年纪大了,自然是怎么高兴怎么来,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秋雪看着烟雨,不明白她为何如何多虑。
“你一向愚钝,不在这上头留心,自然不觉得!”烟雨手扶着亭柱,随口说着。
秋雪一向稳重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怒意,转瞬即逝。
“你不觉得奇怪吗?老太太头一次见筠姐儿就赏了她白玉兔摆件,第二次更是直接送青玉簪子,又将书房腾出来给她用,那书房平日里少爷、小姐们想进去看看,老太太都不允许!”
“今日更是亲自给筠姐儿戴绒花,画王字,抹眼睛,这哪像是一个丫鬟?这待遇,老太太的孙子孙女都没有!”
“老太太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尊卑分明,再喜欢哪个丫鬟,也有限,不会越过了主仆的界限!”
“之前的海棠,现在云飞,都是老太太喜欢的丫鬟,一句话说错惹恼了老太太,就被打发了出去。”烟雨陷在回忆中,喃喃的说着。”
她们刚刚进府时,海棠就已经是大丫鬟了。
因为辛姨娘的事情,海棠说了一句话,老太太大发雷霆,直接将海棠发落出去。
那天晚上云飞的事,让烟雨一瞬间想起了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