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芷沅手里捧着手炉,同其他人一齐望着新的匾额,手炉中烧的是银屑炭,一截就可烧上大半日,烘得手掌极暖。
但此刻她的手是暖的,后背却泛起了一阵寒意。
那寒意来自建昭帝和祁泓的目光。
她大意了,匾额上的字体和建昭帝宫里心经字体一样,帝王最是多疑,若是他查出自己并非真正的南越公主,欺君之罪,怕是祁渊也护不住。
其他人看着匾额上的字,啧啧称奇,“这位青玉隐士是何方高人,于卫夫人的楷书上造诣竟如此精深。”
祁渊向建昭帝笑道:“父皇,您觉得这匾额上的字,和您宫里的心经相比,如何?”
陆芷沅心突突一跳,目光盯着匾额,耳朵却注意建昭帝那边的声响。
建昭帝向陆芷沅偏过头,平静地问道:“华侧妃以为如何?”
陆芷沅头皮发麻,僵着笑容道:“妾身觉得甚好。”
“儿臣倒觉得,匾额上的字比父皇宫里的心经要好一些。”祁渊伸手指着匾额,身上的玄色暗纹貂皮鹤氅展开,不着痕迹地挡住陆芷沅。
他道:“匾额上的字秀丽端庄,而心经的字虽与匾额的是不相上下,但末尾收笔时却有着明显的个人风格,更显生动俏皮。”
“末尾收笔?”建昭帝有些疑惑,他虽日日看心经屏风,却没去留意末尾收笔是何样的。
祁泓也在细细回想,他往日看到陆芷沅的字,末尾收笔是否有所不同。
赵雪樱早
已听到他们的说,她看着匾额上的字,再想起自己费尽心思送到祁渊面前的字,脸上顿时滚烫起来。
那边有人问叶寒舟:“叶先生,这位青玉隐士仙居何处,可否告知?鄙人想去拜访青玉隐士。”
叶寒舟微笑道:“她是陆先生的得意弟子,远在南越,这匾额上的字,是叶某托陆先生恳请,她写了寄过来的。”
“那太可惜。”那人遗憾道。
陆芷沅神色已恢复如常,躲在斗篷下,捧着手炉的手兀自微微抖着。
建昭帝瞥了陆芷沅一眼,淡淡一笑,“如此说来,陆先生的高足比叶先生的高足,多一些。”
祁衡和祁泓闻言,脸上有些讪讪的。
书院的弟子和杂役把新的匾额挂了上去,旧的匾额也被抬了进去,赵雪樱的目光恋恋地望着那旧的匾额,神情有些落寞。
众人向叶寒舟恭贺,叶寒舟回礼,又笑道:“讲堂中已展示诸位的墨宝,叶某略备了粗茶,请诸位移步讲堂品论品论。”
众人让建昭帝和叶寒舟先进去,陆芷沅退到一边,想让祁渊先进去,没想到祁渊却过来同她站在一处,倒让魏玄英和张珂先进去。
陆芷沅低声道:“你是储君,理应跟在陛下身后,同我站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