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芳菲的双眼,依然带着冰冷而平静的光,就连唇边的那一抹轻笑都不曾改变。她在等,等那冰冷的剑身刺入自己身体。
会不会,就像盛典之上的那把飞刀一样,那种轻微的疼痛转瞬即逝?如果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那一剑刺入,会不会梦就醒了?
冷流世紧紧地咬着嘴唇,那洁白整齐的上牙在下唇上留下深深的齿印。突然仰头哈哈一笑,摇头道:“你想死,我为何要成全你?”
他凑到夜芳菲的耳边,带着几分挑,逗的味道,柔声道:“像你这样的人,我可以杀你一千次,可是我偏偏不杀你。”
不错,像他这种天生叛逆的人,越是不怕他的人,他就越欣赏。放眼整个京城,有谁看到他冷流世不退避三舍。
可是,眼前的这个女孩,从第一次在仙女庵门前见过之后,似乎从来没有害怕过他。在她到底骨子里面,似乎有种比冷流世更加深入骨髓的叛逆与任性。那种任性,遇强更强,遇弱更弱。
“是么?”夜芳菲眉头一扬,冷冷地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不敢,因为你才是真正的懦夫。你到处与人结仇,欺负权势不如冷府的官家弟子,难道不是你内心的恐惧与懦弱么?”
冷流世的脸上,又恢复了那玩世不恭的冷陌和高傲,点头道:“那又如何?我只手遮天,我想欺负谁就欺负谁,如何?”他知道她是在故意激怒他,可是依然预制不住心中不断窜起的怒火。
夜芳菲轻松地摇了摇头,道:“因为你知道自己终将一事无成,因为你曾经在别人的面前夸下海口。”说着,掩面发出一声轻笑,眉目之间带着无比的讽刺和轻蔑,道:“夺得天下,你有那个本事么?”
冷流世咬牙看着夜芳菲,整个身子都发出一阵猛烈的颤抖,厉声道:“我能,我当然能。可是,纵是我夺得天下那又如何?我承诺的人早已经不在人世了。”
夜芳菲冷冷一笑,凑到冷流世的耳朵边,沉声道:“你既敢承诺,为何还要在乎那人还在不在?你承诺下来的事情,她在与不在,有何区别?”
冷流世的身子一震,忽如一道惊雷劈在他的脑袋上,瞬间脑海中一片空白。是啊,纵是那夜芳菲还存活人世,自己真的有那个能力履行当日朝堂之上对她的承诺么?若是抛除姐姐的皇后之权,自己何德何能可以在夜芳菲的面前夸下海口?
良久,他伸手抓着夜芳菲的肩膀,厉声道:“我冷流世今日在你面前承诺,我会努力,我会成为大宋最强大的人。”咬牙凑到夜芳菲的耳边,轻笑道:“到那时,我会亲手砍下你的脑袋。”
夜芳菲呵呵一笑,就像是听到一个非常可笑的笑话一般,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点了点头,道:“我会等到那一天的,只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看见你手掌万兵,号令天下的那一天。”
冷冷地推开冷流世的双手,朝着深林的方向走去。
冷流世狠狠地咬着牙齿,双目中带着无比冰冷的杀气,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睛几乎要突了出来。看着远去的夜芳菲,他转身体跳上俊马,追了过去。
那大马跑到夜芳菲的身边,冷流世弯腰伸手拉着夜芳菲的手,轻轻一拉,便将她拎到马背上,坐到自己的怀中。
双手,霸道地缠上夜芳菲的腰,挥鞭催马一路狂奔。
夜芳菲伸手抓着冷流世的手,怒道:“你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