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大嫂怎么还没来，这都几点了？”

陈长海皱着眉，大年三十他们单位难得放假，他一早就带着三个大点的孩子回来拜年。

留媳妇和小闺女在家。

他着急吃午饭，下午好回家，可快到十点，石兰花也没过来。

“大嫂不来，大哥也不来，胜楠几个咋也不来？”

“大过年的，就你和三嫂忙活？”

陈青芝和陈青莉洗蘑菇的手一顿，她俩跟着忙活一早上了。

老叔是眼睛不好使吗？

陈青莉大着嗓门吼了一声，“奶，我俩洗这些蘑菇够不够用？”

“够了。”陈老太白了眼陈长海。

“他们来干嘛？我们今年又不一起过，着急吃饭你就帮着干点儿。”

“要不你就上屋里，别在这碍手碍脚。”

陈老太将鸡肉倒进锅里，给灶坑添了点柴火。

又白了眼屋里只知道听收音机。

连个蒜都不帮着扒的三个小孙子孙女。

要不是大过年的叹气不吉利，她真想长长的叹口气。

老大家的不省心。

老四家的仨孩子从进屋也没个热乎劲儿，就叫了声爷，奶。

再也没吱声，就在那儿嗑瓜子，吃冻梨，听收音机。

还板着脸，明显的不愿意来，和他们不亲。

老三家两个闺女倒是不错，就是要嫁人，扒拉手指头数。

还真就青松几个靠谱。

她老太太这个心哦，像抓出来一样。

孩子养多了有啥用？

越想越糟心，将洗好的蘑菇倒进锅里。

陈长海挠挠头，试探性的问，“妈，大哥家和……真断亲了？”

他听到时都惊呆了。

好好的，怎么会闹成这样。

大哥家不是傻嘛！

谁知道哪块云彩下有雨，万一哪天青松四个发达了呢！

该怎么沾光。

陈老太答非所问，“老四，我和你爹现在是跟着你三哥三嫂养老。

你们回来就等于吃你三哥三嫂的。

就那么空着手回来，还带着仨孩子，你咋好意思的？

当爹妈的咋都行，哥嫂凭什么让着你？

还有今年的养老费，年底了，是不是要给一下？”

小老太越来越放飞自我，吴喜凤尴尬的中途就假装抱柴火出去了。

青芝和青莉趴门缝偷听。

饶是如此，陈长海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是想买两斤肉回来的。

向红不让，说前几天赶集，老太太要走了好几块钱。

瞧他这脸色，陈老太就猜到一两分，这几天压着的火气蹭一下就冒了上来。

拿着柴火直往陈长海身上怼：

“趁着还没到中午，带着孩子赶紧走，今天没你们的饭菜。”

“妈？”陈长海错愕，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过年的，他亲妈开口撵他。

“妈什么妈，这年头粮食多金贵，青伟十一岁，青琪八岁。

哪个不能吃？

冻梨一小盆都干进去了。

赶紧走，看你们就心烦，没一个孝顺的，都是白养。

来这么久，连个嗑都不会唠。

不爱来就别来，当谁稀罕，我老婆子孙子孙女有的是。

看看我大孙女小怡。

那才叫真孝顺，知道我喜欢收音机立马就给我买了。

哼，再看看你们？我是看透了，指望不上，赶紧走，赶紧走……

鸡肉就那些，鱼也不大，少四个人分，我还能多吃一口。

这就算你孝顺了。

我想明白了，我再心疼你也没用，你心里也没我这个妈。

一进门话里话外就打听年前分多少钱，分多少都和你没关系。

以后我就留给小怡，小芝她们姐几个。

你还要在大队买青菜，问能不能便宜是吧？

想去溜须老丈人，老丈母娘用吧，当我傻啊？”

一家子捆在一起也没她一个孙女孝顺，老太太越想，脾气越控制不住。

这心里哇凉哇凉的。

任谁发现孙子孙女废了一半儿还能稳得住？

偏心不得济，老话说的真不错。

以前她最向着老儿子，也觉得老儿子和她贴心，啥好的都紧着他。

现在一看，都没用。

指望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