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余位世家子,弯腰施礼,心情久久难以平复。
行了礼,徐天辰等人转过身,再次走向车马行。
他们,终究还是怕死,真的怕,怕到了骨子里,世家从小的精英式教育,和爹娘的骄纵,宠爱,让他们难以抉择,却又不得不抉择。
车马行与平安镖局紧邻,早有几名镖师等在那里,见到一群世家子走了过来,其中一名镖师快步迎了上去。
“诸位公子,陶大人今早已是交代过了,马匹准备好了,每人一匹,回了府中,再令下人将马儿送回来就成。”
徐天辰声音沙哑:“陶大人,今早…已是交代过了?”
“是,陶大人和小的说,都是好少年,怎么也是在边军大营中待了许久,好少年,不乘轿的,也不兴乘马车,得骑马,骑着马回去,威风凛凛,让爹娘看看,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了,都变成了好少年,好汉子,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话音落,镖师们将一匹匹马儿牵了出来,正好八十五匹。
世家子们接过了缰绳,可却迟迟没有上马。
或许,他们不想上马,可却不敢,不敢留下,再去关外赴死。
或许,他们想上马,却没有颜面第一个上马。
他们的骄傲、自尊,一切的一切,早已被击的粉碎,到了现在,他们甚至不知自己还可以维护什么,余生,还可以维护什么,或许,自己这辈子最宝贵的机遇,已是被自己放弃了。
镖师们也不知道这群世家子是什么意思,也没多想,各自回去忙着了。
远处,又来了一驾马车。
赶马车的也是个镖师汉子,刚从捉狼大营那边过来。
汉子大喊道:“刘哥,老卒们的信件都取来了,今日就送出城吧。”
下了马车,打开车厢,汉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个包袱。
包袱上面写着地点,有旬阳道,也有其他各道的,都是老卒们的信件,写给亲族。
世家子们望着那些包袱,面色复杂。
捉狼军有个习惯,出征前,会留一封家书,放在营中,若是战死,大营副将会让大家凑钱,托镖局的人将家书送给亲族,多是代笔。
楚擎来了后,将这个规矩改了,让代笔先生们写,却不是遗书,而是告知亲族,出征了,说些好听的话,莫要担心,生也好,死也罢,该有的,都给亲族,不给,千骑营问罪。
镖师们分拣着包袱,其中一人喊道:“刘哥,陈家村送不了,就一封信,兄弟们一会也得去捉狼营,晚上随楚大人出关,你寻个别人吧,陈家村不远。”
被唤作刘哥的镖师走了过来,皱眉道:“陈家村就一封信吗?”
“是,可一封信也得送,都是捉狼军的老卒,好汉子,不送可不成,这老卒叫…陈初六,得给这位军爷将信送去,写给陈家村里长的。”
“陈初六,六爷?!”
人群中牵着马的徐天辰瞳孔微缩,走了过去施了一礼。
“学生旬阳道人士,路过陈家村,若是信的过学生,将书信交于我,我会送去,陈初六是老卒,与学生同一军帐,私交颇…学生历来仰慕六爷,定会将信件送达。”
镖师犹豫了一下,没多说什么,将信件交给了徐天辰。
因为要有不少镖师去捉狼营汇合,人手的确不够用了。
不少世家子听闻后,也说了自己去哪里,能顺手带过去的就顺手带过去,哪怕不顺路,他们也会多耗费些时间,这也是他们唯一可以帮老卒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