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孩逐渐退缩的目光里,问“多少钱?”
小孩立马扬起头,冲着戚昔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面上皮肤皲裂,起皮。却挡不住小孩质朴的笑。
“五、五,三文钱。哥哥,三文钱你要吗?”
戚昔伸手。
小孩呆呆看着,一时愣住。
戚昔“买东西需要看看货。”
小孩忙将手中的大葫芦递出去。还不忘介绍“哥哥这是我爷爷今年种出来的最好的一个葫芦了。”
“可以装酒,也可以雕花。就是放着也很好看很好看。”
戚昔仔细打量手上的葫芦,听了小孩的话,头点了点。又问“好葫芦难出,还有吗?”
“这般的吗?”
戚昔颔首,见小孩的发丝被风吹起,默默往边上挪了一步。
小孩跟着他转身,干净的眼睛始终落在白杬的手上。
“哥哥,我们家没有了。其他,其他家里的你要吗?”
“要先看看。”
“那哥哥你、你……你住在哪儿,我回去拿。很快就回来了。”
戚昔摇头“我跟你一起去。”
小孩眼睛锃亮。
“可以,那哥哥跟我来!”
戚昔见他在雪地里奔跑,像无拘无束的小兔子,目光不免一暖。
见他跑两步,又回头看一眼。戚昔晃了晃手中的葫芦,步子加快了些。
穿过几条小巷,往密集的平房子里去。
小房子里升出黑色的烟,偶又咳嗽的声音传出。小孩就停在了其中一个被木桩围起来的院子前。
里面有三座平房子。
或是卖了东西,小孩激动。他到了自家门前更是活泼起来。一不留神便扔下戚昔跑了进去。
“爷爷,我回来了!我带哥哥买葫芦。”
戚昔见小孩如此,便站在院门的屋檐下,等候着。
没一会儿,苍老的咳嗽声又响起。戚昔出神地想,这北地,日子艰难。
“哎呀!”
小孩终于想起了戚昔。他探头出来,忙对着戚昔招手“哥哥,你进来呀。外面冷。”
得了主人允许,戚昔抬步,进了小小的房子。
帘子落下,室内暖和不少。不过炉子里的木炭差些,冒着尽是黑烟。
戚昔下意识看了眼屋子里的窗户。
见是开着的,便收回神。
屋子小,容身的地方也小。戚昔一进来,后头被小孩放上了凳子。
“哥哥,请坐。”
小孩被教得很好。
戚昔抬手,碰了下他枯黄地头发。轻声道“葫芦呢?”
“马上,我去收!”
“爷爷,你跟哥哥说说话。我很快就回来。”小孩话落,人影都不见了。
“客人喝点水吧。”
茶碗放在面前用石头垫着脚的桌上,戚昔从面前的一双树皮似的手,移到老人的脸上。
他道“谢谢。”
老人笑着,但手却摸索着桌面,随后慢慢坐下来。
戚昔这才知道,他的眼睛看不见。
“天冷,还麻烦你跑这一趟。”
戚昔双手捧着茶碗,温热传递到手心,他眉头松开。声音也像沾染了温度。
“瞧见葫芦确实好,所以便多瞧了瞧。”
没说上一句,老爷子又转过身去捂着嘴咳。
他呼吸有些急,但仍旧急于给戚昔解释“娃子别怕。不是什么痨病。只是前些天出去做些活计,凉了才咳的。”
戚昔顺着道“早治才好。”
“挨着挨着就过去了。都是小病。”
戚昔不再多言。
他等着小孩的将葫芦带回来。
老人家却像难得找到人说话,自己便讲起来。
“我们这儿风沙大,十个人里有五个便会犯喉咙不舒服的病。娃子要是出门,蒙着脸才好。”
“晓得了。”
“听口音,你不是这里的人吧。”
戚昔瞧着那房梁上挂着的葫芦,目光微晃。
“不是。碰巧游历到此地。”
“那便是了。”
“这边冷,出门时身上能捂多少就捂多少。病了不好治,也贵。”
戚昔看着老人满是沟壑的脸,笑了笑,又想起他看不见。低低地应了一声。
“爷爷,哥哥,我回来啦!”
老人家听他风风火火的,笑着骂“这傻小子。”
“咳咳,咳咳……”
“爷爷,爷爷你怎么又咳了。”
小孩焦急的拍着老人的背,熟练地抓过桌上刚被戚昔搁下的碗,送到老人嘴边。
“爷爷只喝一点,一小口。”
等老人缓过来,戚昔指了指桌上的葫芦“小孩,帮我绑在一起。”
“诶!哥哥你都要吗?你不验货吗?”
戚昔看着小孩的眼睛,道“已经验了。”
还是照着一个五文,戚昔付了钱。
他拎着四个或大或小,但都品相上乘的葫芦出门。沿着来的路,戚昔去了之前看见的药铺。
再出来时,手上又多了两个葫芦。
回到客栈,掌柜的已经回来了。
后厨房里有炒菜的声音,戚昔想了想,将葫芦先放回屋子里,再往后厨去。
住客栈两天,他就没见过其他的人。店里只有他跟掌柜的两个。
他现在若是用热水,便会自个儿去提。
澡桶灌满,戚昔好好泡了个澡。
洗去一身寒凉,他坐在炭盆前取暖。
头发烘烤得半干时,饭也好了。
门打开,掌柜的一眼瞧见桌子上的葫芦。他笑,嘴上地八字胡跟着咧开。
“这是出去了?”
戚昔点头,接过饭菜。
掌柜“这些个葫芦看着不错。”
“嗯,见模样好,买的。”
“嘿!买什么。你要是喜欢我送你几个。咱着家家户户都种这个,多的是。”
戚昔“这些也够了。”
“那你好好吃,吃完了像之前那样给我放在桌子上就好。”
戚昔“好。”
独自在房中吃完饭,戚昔将碗筷端下去。
本打算顺手洗了,但掌柜的直接将他推出了后厨。
戚昔默了默,在外面大堂坐了会儿。等掌柜的出来,他问“掌柜的,这城里哪里可以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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