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艰难决定(2 / 2)

当时,庄家主夫怒气匆匆地到了庄家正夫的院子之时,恰好庄家正夫正好和女儿在一起,而那时候,庄之斯也正好喝着父亲让人准备的没放冰的酸梅汤。

庄家主夫一见那个不得自己眼得孙女有自己却没有,更是火冒三丈,不问来由便直接冲上前一手打在了庄之斯的手上,将她手上的碗给拍掉了,泼了庄之斯一身。

庄家正夫气红了眼,女儿身子本来便弱,如今虽然是夏季,但是湿了衣裳未必不会着凉,而一个小小的风寒对于如今的女儿来说也可以说是致命,气极了的庄家正夫随手拿起桌边的茶杯便猛然砸向了庄家主夫,那个狠劲真真的是将他当成了仇人一般。

若不是因为庄家主夫,他的女儿岂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若不是因为他,他的女儿,如今也不至于被人嫌弃,落得一个连喜欢别人的资格也没有!

庄家正夫是不愿意让女儿和大皇子有什么关系,可是却也想,若是女儿没有败了身子,如今她如何配不上大皇子?如何会被别人嫌弃?

虽然豫贤贵君没有明说,但是,他还是听出来到了,他的女儿不能对大皇子生出其他的心思不仅仅是因为凤后和庄家的恩怨,更是因为女儿的身子。

别说是凤后了,想必连豫贤贵君也不愿意将他的二皇子嫁给他的女儿!

庄家正夫怨不得别人,因为他也是一个父亲。

一个当父亲的如何会愿意将自个儿的儿子嫁给一个败了身子的女子?!

还有斯儿……

虽然他没有就大皇子的事情跟她说什么,但是他却可以看得出来,女儿此时心里也是清楚这些的,心里想必也是极为的难受。

而女儿的这些痛苦都是庄家主夫和黄氏给的。

可以说,庄家正夫从南苑回来之后对庄家主夫的恨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庄家主夫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主,如今被自己女儿的正夫这般对待,岂能这般罢休,怒极之下便上前扬手给了庄家正夫一个耳光。

庄家正夫也不曾示弱,当即回了庄家主夫一个更加响亮的耳光。

庄家主夫愣住了,他万万想不到庄家正夫居然胆敢打自己,虽然这些时候他对自己是十分的不敬,但是他居然敢动手打他!

还未等庄家主夫有多反应,庄家正夫便叫来了自己院子中的下人,让下人将呆愣中的庄家主夫给拖出他的院子,然后便快速领着女儿去换衣服。

庄之斯见父亲被打,恨的脸色发白。

庄家正夫见了,连忙让人去请大夫,更是叫喊着让人将庄家主夫给扔出去。

庄家主夫回过神来自然是气疯了,嚷着要教训庄家正夫,然而却被庄家正夫院子中的下人给拉住了。

庄家正夫院子中的下人是庄家正夫在得知了女儿重病之后重新换过了的,除了他自个儿从蒙家带来自幼服侍的贴身小侍之外,其他人他一个不留,而这些新换上的吓人,是他亲自挑选的。

他对这些新挑选的下人只有一个要求,那便是忠心于他,只听令于他,只要做到这点要求,他便绝对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人。

而事实上,庄家正夫也做到了,他院中下人的银饷可比其他的下人高出了一倍有多。

如今庄家正夫可从来不会在银子上边吝啬,更何况,这些银子也是庄家的,他若是不用,岂不是别那些个贱人所出得孩子用。

庄家主夫挣脱不得,而他却只带了一个贴身小侍,因而,很快,他便被庄家正夫院子中的下人给拖出了院子。

随后,下人们更是直接将院子的大门给关了起来生怕庄家主夫闯进来似的。

庄家主夫气的差一点晕厥了过去。

幸好管家及时赶到,连忙将庄家主夫送回了他的住处,着人请了大夫,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庄家主夫方才醒来,而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去找庄家正夫算账,还是管家好说歹说方才将人劝住。

而庄家正夫那边也是乱成一团,庄之斯因为怒极攻心而倒下了,情况却比庄家主夫的严重,庄家正夫见情况严重,便急急忙忙让人去请御医。

幸好豫贤贵君去南苑之前交给了太医留守的御医,否则庄家正夫还请不着御医。

经过了御医的救治之后,庄之斯的情况稳定了,不过因为身子极差,需要卧床静养。

庄家正夫看着女儿虚弱的面容那是恨不得提着一把刀去把庄家主夫给杀了。

而庄家主夫在得知了庄家正夫居然请来了御医来给庄之斯诊治,心里的愤怒更浓。

庄铭歆听完了管家汇报事情的经过之后,心中忽然间生出了极为一股深深的疲惫,“斯儿如今的情况如何?”

“御医看过了,大小姐的情况稳了下来,只是,因为大小姐的身子差,所以需要静养一段时间,而且,还不能再激动。”管家回道。

庄铭歆神色忧虑了起来,“我让你去办的事情可办妥了?”

“回大人,都办妥了。”管家回道,“人都派出去了,只要寻到名医,便会立即请来京城为大小姐诊治。”

“嗯。”庄铭歆点头,随后又交代了几句,便让庄家正夫的院子而去。

管家却开口:“大人,主夫还在等着您呢。”

庄铭歆停下脚步,看向管家,“我待会儿再过去给父亲请安。”随后便转身继续往庄家正夫的院子而去。

到了院子她便直接去看女儿,自然,没有得到庄家正夫什么好脸色,但是庄家正夫也没有过激的行为,如今他可以说是将庄家主夫够彻底地得罪了,若是再失去妻主这一个靠山,那他在庄家便只有死路一条,虽然他心里极为的不情愿,可是却还是要保住这个靠山。

只有这样,女儿的前程方才有保障!

庄铭歆看了看庄家正夫的脸,想说什么但是最后却没有说出来,随后走到女儿的床边,温和而担忧地询问女儿的身子。

庄之斯没有说话,只是一如既往地淡漠地看着她。

庄铭歆满腹的苦涩,“好好歇着,母亲已经着人去各处查访名医了,母亲定然会让人治好你的身子的。”

庄之斯还是不说话。

庄铭歆又说了好些保证的话。

“父亲……”庄之斯终究开了口。

庄家正夫上前,“斯儿怎么了?可是呼吸还是不顺?还是心口疼?”

“父亲,女儿没事。”庄之斯回道,“父亲的脸肿了,敷敷吧。”说完,便看向了庄铭歆,只是脸上的关怀已经消失了。

庄铭歆见了女儿的目光,心里忽然间一颤,随即,明白了过来,斯儿,她是在让她处理这件事吗?庄铭歆凝视着女儿,从前对于女儿的认知渐渐地瓦解,斯儿,如今不但是对她冷漠以待,甚至,学会了用心机,她沉默了会儿,终究开口,“你放心,母亲今晚便给你祖母去信,让她着人来请你祖父回去。”

“女儿谢过母亲。”庄之斯没有隐瞒自己的心思。

庄铭歆心里像是堵着什么似的,十分的难受,而同时,也生出了一丝希冀,也许这个女儿除了身子孱弱之外,未必不是一个可塑之才,“好好歇着。”随后便又对庄家正夫道:“让大夫看看吧。”

庄家正夫有些弄不清此时的情况,不是他不够聪明,而是他未曾想到女儿居然已经学会了用心机,“我没事。”他淡淡地对庄铭歆道,随后便又将心思放回了女儿身上。

庄之斯好一阵劝方才让庄家正夫下去敷脸上药,然而庄家正夫便是离开女儿也不放心让庄铭歆一个人喝女儿呆在一起,特意留下了自己的贴身小侍。

庄铭歆见了这般情形,一阵无力涌上心头。

庄之斯见父亲走了之后,便没有再说话,而是闭上了眼睛休息。

庄铭歆敛了敛心绪,随后站在女儿身边半晌,然后缓缓地开口,“斯儿,今年过年开祠堂祭祖之时,母亲会让你祖母当着庄家祖先以及一众族老的面公布你继承人的身份。”

庄之斯缓缓睁开眼睛,神色却没有过多的变化,只是薄被之下的手却轻轻地颤抖着,虽然她是庄家的嫡女,然而,却从未被正式承认过继承人的身份,而如今,若是开了祠堂当着祖宗以及族老的面确定她继承人的身份,那将来,除非她死了,否则,谁也夺不走她的继承人身份!

虽然之前庄铭歆也曾保证过庄之斯还是她唯一的继承人,然而庄之斯却不信,可是如今,她要在宗祠确定她的身份,便是她真的打算要让她继承庄家?

“母亲不担心女儿支撑不起庄家吗?”

“母亲会让人治好你的身子。”庄铭歆正色道,“而且,庄家的家主,只要有谋略眼光,便是没有康健的身子也能支撑的起整个家族。”

庄之斯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庄铭歆沉吟会儿,又道:“只是斯儿,你祖父便是有再多的不是,母亲也希望你能够记住,他始终是你的亲生祖父,也希望你永远不要忘了,血浓于水。”

“女儿知道。”庄之斯回道,没有过多的激动情绪。

庄铭歆点了点头,“好好歇着,既然身子不适便不要熬夜看书了,你如今还小,不必这般着急。”

“是。”庄之斯应了一声,随后合上了眼睛。

庄铭歆又安静地站了会儿,随后方才转身离开。

便在庄铭歆离开后不久,庄之斯便睁开了眼睛,那双黑眸当中有着极深的不甘,没错,是不甘,可是,如今她只能咬着牙咽下这些不甘,因为她如今只能借助她的这个所谓的母亲一步一步地让自己的变得更强!

只有在庄家站稳脚跟,得到谁也撼动不了的地位,父亲方才能够不再受欺辱。

还有他……

若是没有贵重的身份,她这一辈子,便是连见他一面都难!

庄之斯此时心里便是又再多的不甘与恨,也只能咬碎了牙和着血往肚里吞!

……

夜色朦胧,小楼的寝室当中一片安静。

司以琝在司予执旁边守了好一会儿之后便看自家父君。

蜀羽之不放心,便跟着去了。

如今小楼的寝室当中便只剩下了司慕涵一人守着。

司慕涵坐在了床边看着沉睡着的女儿,紧皱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

雪暖汐缓步走了进来,没有让宫侍惊动司慕涵,他走到了司慕涵的身边,缓缓问道:“执儿情况如何?真的是癫痫吗?”

司慕涵抬头看向他,“你怎么知道的?”

“我方才见过了凤后,凤后说的。”雪暖汐回道。

水墨笑在得知了司予执出事之后过来了一趟,也从司慕涵的口中得知了司予执如今的情况,之后,他便去旁边的烟雨阁看受了惊吓的儿子,同时将事情告知了一直追问着的雪暖汐。

司慕涵了然,“御医说要等执儿醒了之后再作进一步的确认,御医说了,癫痫一般发病之前都会有些症状的,然而执儿这几个月来都没有什么异常,御医更倾向于是刺激过度寻常的抽搐罢了。”

那御医离开之后,司慕涵又召集了太医院的院正以及两位院判过来诊治。

“涵涵……”雪暖汐看着司予执,“执儿如今这般和年前因琝儿而伤了头部一事有没有关系?”

“你多想了。”司慕涵伸手握着他的手,安抚道。

雪暖汐的手有些冰,“我问过了御医,也曾经有病患是因为头部受伤从而引发癫痫症的……”

司慕涵站起了身来,“是不是癫痫症如今尚且不知,怎么便能说是年前的受伤所致?执儿昨晚上是也吓坏。”

雪暖汐凝视着她,眼中的神情极其的复杂,“涵涵……”

司慕涵见他这般不知道该如何安抚他,不过是两日的时间罢了,便发生了这般多的事情,“别担心好吗?便真的是癫痫症,皇家有的是御医和照料的人,只要照顾得当也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可是执儿是女子……她还是皇女……”雪暖汐无法不多想无法不担心,若是个男子被人宠着照顾着那是寻常可是执儿是女子,便是她沾染不得大周的皇位,她也可以建功立业也是要成家立室的,“若真的是……将来她该如何是好?”

“身子不好她也是朕的女儿是大周的皇女。”司慕涵正色道,“她从一出生便是这个身份,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无法改变。”

雪暖汐眼睛蒙上了一层薄雾,“涵涵……”

他伸手抱着她,心里乱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好了。”司慕涵拥着他,“孩子病了,我们做大人的更是要好好的,否则,如何能够招生照顾孩子?如今官氏也是病下了,若是你也这般,执儿谁来照顾?”

雪暖汐松开了手,“方才我去了趟墨韵堂,御医说他退烧了。”

“那便好。”司慕涵松了口气,虽然看着他,犹豫会儿,“阿暖,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雪暖汐神色有些僵硬,却坚定地道:“我没有推他下湖。”、

“我知道。”司慕涵回道。

雪暖汐露出了一丝笑容,“你相信我便好。”

他也未曾想到居然会有人说他推官氏下湖,是因为官氏坠入湖中之前所说的那句话吗?可是,官氏说那句话,是因为他在求他不要将他的事情告诉涵涵,还是因为,他要陷害他?

官氏……

雪暖汐想起了在湖水当中的事情。

他死死地拉着他。

甚至,掐着他的脖子……

官锦,你是想置我于死地吗?

雪暖汐轻轻地打了一个寒颤。

“怎么了?”司慕涵见状,问道。

雪暖汐看了看司慕涵,随后,离开了她的怀抱,走到了床边,坐了下来,然后伸手,抚摸着司以执苍白的面容。

司慕涵沉吟会儿,“阿暖,昨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官氏,为何去见阿塔斯的族长?他和阿塔斯族长发生了什么?”

雪暖汐抚摸着司予执的手顿了顿,随后缓缓收了回来,转过身抬头看着站在他身边的司慕涵,却沉默了起来,他看着司慕涵的视线中饱含了许多复杂的情绪。

司慕涵沉了沉眸,却没有继续紧追着问。

好半晌之后,雪暖汐方才缓缓开口,“涵涵……昨晚上的……事情……等执儿醒了……再说……好吗?”

他的话断断续续的,像是说的极为的艰难。

司慕涵迟疑会儿,说道:“你觉得可以吗?”

“我见到了官氏和阿塔斯族长两人在莲花台上说话,像是争执什么……”雪暖汐垂下了眼帘,守在了长袖下的手紧紧地握着,“后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方才继续道:“后来……阿塔斯族长像是被官氏气着了……怒极了拂袖而去……然后……我找上了官氏……和他吵了起来……官氏求我不要将这些事情告诉你……我不同意……挣扎期间……他不小心摔下了湖……”

司慕涵半眯着眼睛盯着雪暖汐,不是她不相信他,而是理智告诉她,这件事并没有这般的简单,可是阿暖为何要隐瞒她?因为执儿?

“涵涵……”雪暖汐看着她,眼神近乎哀求,“这件事……的处理……等执儿醒了之后……再说好吗?”

司慕涵点头,“好。”

雪暖汐有些意外也松了口气同时也内疚不已,他不知道自己这般做究竟是对是错,可是若是这个时候将真相说出来,那不管是官氏,便是执儿……怕是也保不住了……他没有信心劝服涵涵在知道了真相之后还能让他们安静地养着病,“涵涵……官氏……腹中的孩子……执儿……他们都是……无辜的……他们都是你的……孩子……我……”

看着官氏半死不活的样子,听着御医说他腹中的孩子可能保不住,看着执儿这般模样,想着当日执儿为救琝儿差一点没命,昨晚上在莲花台上的决心渐渐地瓦解……

司慕涵上前拥着他,“朕知道了。”

雪暖汐猛然伸手抱着她的腰,“涵涵,我真的没用……很没用对不对……”

“没事,朕在。”司慕涵轻声道。

雪暖汐紧紧地抱着她,像是在寻找着支持和依靠。

司慕涵看向了司予执,心里再一次长长地叹了口气。

房间再一次恢复了安静,直到冷雾进来禀报说刑部尚书等人求见,司慕涵方才放下了雪暖汐,“朕先过去看看,你再坐会儿便也回去休息,御医说你的身子也要养几日的,过会儿凤后会过来,你不必的担心。”

“嗯。”雪暖汐点了点头,“政事重要,你去吧,我没事。”

司慕涵又交代了几句,随后方才离开。

在她走了之后,雪暖汐又转过视线看着司予执,会儿之后,他低声喃喃,“执儿……不要让雪父君失望……也不要让雪父君后悔……雪父君真的不知道这般做对不对……所以……不要让雪父君将来发现自己今日这般行为是错了……执儿……不要让雪父君失望……”

司予执依然沉睡着,除了睫毛颤动了几下之外,没有任何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