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不过一二十岁,甚是年轻,不算项澜,是这屋内所有人的晚辈,这样的一个人,竟敢在众多武林高人前这般失礼?众人蹙眉,内心都很是不满,但碍于李秋池的面子,却没有立刻发作。说到底,这里是巴山,李秋池的地盘,有人对她这个掌门无礼,那也是巴山自己的事,他们几个外人插手,那便是干预巴山门内事务,不合适。要是传了出去,江湖上岂不是要说他们几个外人喧宾夺主了么?刘远对李秋池还是很了解的,依李秋池以往的脾气,这个不知礼数的晚辈怕是要被扒掉一层皮。李秋池看着这人,叹道:“你怎么来了?”那人道:“我来,自然是有要事。”李秋池轻声道:“有什么事,就不能待会再说么?”脾气居然这么好?刘远很是惊诧。难不成,过了这么多年,李秋池的脾气变好了这么多?刘远摇了摇头——不像,若真是如此,适才就不会和他打起来,引出了这么多的事了。那这人该不会是李秋池的徒弟吧?刘远也觉得不像。这男子这种说话语气,怎么看都不像是徒弟对师父说的。陈樱已经足够大胆了,但她在刘远面前,也只是敢撒娇卖萌,绝不敢如此放肆的。那男子冷笑一声,道:“天大的事都要放一边。李秋池,我权且问你,是不是你让初怜跪在半山的?”李秋池一怔,道:“闻人初怜么?”那男子冷声道:“既然知道,又何必多问?少废话,说,是不是你?”李秋池蹙眉,微怒道:“你就这么和我说话么?”那男子道:“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留在巴山。”李秋池一噎,叹道:“不是我。我既然知道她对你那般重要,又怎么敢让她跪在半山腰?”那男子讥讽道:“好个李掌门,敢做,却不敢认吗?”李秋池道:“没有做过的事,我为何要承认?”“李秋池,你这是要当无赖了?”李秋池叹了口气,颇有些疲惫,道:“若是这样能让你心里好受些,那你就认为是我干的吧。”众人听着李秋池二人的对话,一时间竟然是呆住了。他们可从没见过,堂堂的巴山掌门,居然会有这一面。这已然不能算作是客气了,隐隐之间,竟有着几分卑微。刘远上下打量了那男子,只见他和自己一般,都是一身白衣,腰配着长剑,但武功修为却是只有神台归元,与自己相差甚远。若是在别处,神台归元的境界便已然是一等一的高手了。但如今,在在场的众多高手前,根本就不值一提。那他又是何德何能,敢这么对李秋池说话?偏生这位李掌门还这般客气?那男子点了点头,道:“很好。李秋池,你做的很好呀。”李秋池道:“所以,你要离开巴山么?”那男子淡淡地道:“你我之间有过约定,如今你先行违反,那我自然是要离开。”李秋池抿了抿下唇,道:“我若是不同意呢?”那男子道:“腿长在我身上,我想走就走,想去哪就去哪,与你有何相干?”听到此处,刘远实在是忍不住,开口道:“说得不错。但前提是你有这可以自保的能力,否则,若你真是想去哪就去哪,怎么没见你去朱温的皇宫走上一遭?”那男子缓缓地看向刘远,歪着头,仔细地想了想,道:“你就是快剑么?”刘远道:“没有人告诉过你,拜见长辈时,该先说出自己的名字么?哪有一上来就质问长辈的道理?”那男子一怔,道:“抱歉,晚辈失礼了。晚辈刘知远,见过前辈。此时在下抱着一人,难以行礼,还请前辈恕罪。”闻言,一旁的张默顿时剧烈咳嗽了起来。刘知远?后汉开国皇帝刘知远?张默难以置信地打量着刘知远,心中暗自揣测。当真是他,还只是同名同姓而已?刘知远看向张默,道:“几位都是武林中成名的前辈高人,但晚辈见识浅薄,不知这位前辈是?”适才,刘知远对李秋池极其不客气,在众人面前,丝毫不给这个巴山掌门人面子,但如今,却是这般彬彬有礼,前后反差之大,颇有些不真实的意味。张默淡淡地道:“无名之辈而已,你没有必要知道。”刘知远倒也没恼怒,只是道:“既然前辈不愿意说,那晚辈自是不勉强。几位前辈,晚辈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行告辞了。”刘知远刚一迈步,便被刘远拦住,道:“留步。”刘知远奇道:“刘前辈为何要拦我?”刘远道:“你和李秋池是何关系?”刘知远一怔,沉吟良久,道:“她是晚辈阿娘。”刘远道:“既是你阿娘,你又怎么敢与她这般说话?”刘知远冷哼一声,道:“前辈,这都是她欠我的。”刘远蹙眉,道:“做长辈的纵然有着万般不是,你也不该这般说话,你这已然算得上是目无尊长了。”刘知远道:“我阿爷被她亲手杀了,难不成我还要对她以礼相加?”刘远愕然,却也没反驳刘知远这话。看刘知远的年纪,想来在李秋池怀胎那时,他还在巴山,那时各大门派的代表都来庆贺他和李秋池喜结良缘,可偏生那时,李秋池不知为何,突然发了疯,将各大门派的代表尽数杀了。若说这些人当中就有刘知远的阿爷,倒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李秋池还真是够混账的。那时,刘远和李秋池的关系极好,私底下有好几次,几乎只差临门一脚,就可以和李秋池行夫妻之礼。然而,每次在最后关头,总是被李秋池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刘远为了恪守礼法,也还是忍了。不想,李秋池早已和别人行了夫妻之礼。刘远冷笑着,连带着对刘知远也是颇为不满,道:“那怎么没见你去报仇?”“刘公子。”刘知远还没答话,便被李秋池接过嘴去,“话说到这里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