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刺史专政,周琦下狱(2 / 2)

他日夜期盼,总算等到了周琦、盖勋二人,这才一改往日姿态,热情不已。

“战事如何?”

周琦、盖勋见礼以后,就开始了解战事。

左昌自知自己并非统兵之才,索性将兵马全都交给周琦指挥。

周琦也没有推迟,接管城中兵马以后,就开始重新布防。

至于盖勋,却开始在城中安抚人心,百姓知道盖勋抵达冀县以后,一改往日惶恐态度。

就连有些心思浮动的羌人,也都开始安分守己起来。

次日边章、韩遂又来喊话。

盖勋却是排众而出,指着二人骂道:“汝二人久居凉州,世受汉禄,为人敬仰,却不思报效朝廷,解民倒悬,反倒与贼为伍,肆虐州郡,劫掠地方。”

“逆贼毫无愧疚之心,反倒在此妖言惑众,劝人从贼,汝等若入九泉之下,有何颜面去见先祖?”

“若尔等尚有羞耻之心,当遣散叛军,下马受降,吾或可上奏朝廷,赦尔等罪责。”

边章、韩遂看到喊话之人乃是盖勋,当即全都大惊失色,没想到盖勋居然会来救自己的仇人左昌。

盖勋的这番话,也让两人羞愧难当。

边章、韩遂闻言,皆下马哭泣道:“左使君若早从君言,发兵以救金城,吾等尚能改过自新。今罪已重,不得降也。”

韩遂又道:“盖长史素有贤名,既然已至冀县,吾等自当领兵退去,绝不敢冒犯盖长史。”

言毕,边章、韩遂皆掩面痛哭,领兵撤退。

城墙上。

凉州刺史看着眼前情景,不由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盖勋仅凭几句话,居然就让十万叛军撤走,解除了冀县的威胁。

他走到盖勋身旁,郑重一拜,道:“未曾想,盖长史在凉州居然有此名望,此前是我多有冒犯了。”

却说边章、韩遂领兵撤退以后,北宫伯玉找到两人,质问道:“为何撤兵?”

韩遂目光显得有些深邃,叹道:“吾本以为,左昌素与盖勋有隙,我等围攻冀县,盖勋必不会救。”

“未曾想,我终究是小看了盖勋之胸襟。”

说到这里,他看向北宫伯玉,道:“冀县城郭高大,粮草充足,兵马众多,只可智取,不可强攻。”

“此前我准备鼓动城中羌人叛乱,里应外合拿下冀县。”

“然盖勋已至,此计不可为也。”

“与其继续在围困冀县,倒不如卖盖勋一个面子,转而攻打别处。”

韩遂指向了东北方向。

陇关,乃司隶西部之门户,与陇县互为犄角。

这里本来驻扎了两千兵马,可凉州刺史畏惧叛军,抽调了一千五百人前往冀县。

如此一来,陇关这个司隶门户,就变得十分空虚。

却说叛军自冀县撤退以后,星夜兼程奔袭陇关,先锋骑兵仅两日便攻克陇关。

韩遂更是大胆用兵,丝毫不担心后路被断,让王国领兵驻守陇关,让北宫伯玉攻陇县。

韩遂、边章两人,却是带兵攻入右扶风。

他们打着“清君侧,诛阉宦”的旗号,寇掠三辅,侵逼园陵,以致朝野震动。

此前凉州虽然屡次叛乱,战场却大多数都在凉州,根本没有将战火烧到三辅之地。

这一次,叛军攻入右扶风,兵峰直指西都以及皇家陵园,天子如何不震怒?

而此时,左昌已然被免职,由宋枭出任凉州刺史。

宋枭抵达冀县以后,没想着率兵讨伐叛军,反而对盖勋说道:“凉州寡于学术,故屡致反暴。今欲多写孝经,令家家习之,庶或使人知义。”

周琦听到这里,差点气笑,暗叹朝廷不会用人,居然派遣一位酸儒担任凉州刺史,寄希望对方能够平定凉州叛乱。

如果朝廷任命周琦为凉州刺史,并且愿意调拨钱粮、兵马,他有信心能够在半年以内击溃叛军。

只可惜,头顶上始终压着人,周琦也对朝廷失望透顶,自然是出工不出力,只是冷眼看着这些人作妖。

哪怕盖勋养气功夫极好,也差点被新任凉州刺史宋枭气坏,还只能强压住心中的怒气,道:“昔太公封齐,崔杼杀君;伯禽侯鲁,庆父篡位。此二国岂乏学者?今不急静难之术,遽为非常之事,既足结怨一州,又当取笑朝廷,勋不知其可也。”

盖勋这些话说的有些重,甚至还略带嘲讽,显然对朝廷派遣这么一位酸儒前来平叛,颇有怨言。

宋枭闻言不悦,当即疏远周琦、盖勋,执意推广儒学,强迫每家每户学习《孝经》。

果不其然。

朝廷看到叛军攻入右扶风,与新任护羌中郎将夏育交战,正担心的时候,却是知晓了宋枭的骚操作。

天子当即勃然大怒,斥其剿贼不利,罢其官职,以杨雍为凉州刺史。

与此同时。

新任护羌校尉夏育,在朝廷官办的牧场被叛军所围困。

边章问韩遂:“此地乃是畜官,夏育并无城池倚靠,我军占据兵力优势,何不围而歼之,反而要在此地与官兵消耗?”

所谓畜官,就是朝廷官办的牧场,专门蓄养牲畜。

韩遂指了指西边,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道:“我在等鱼儿上钩。”

护羌校尉夏育被围畜官,新任凉州刺史杨雍得知消息以后,就准备派遣周琦、盖勋领兵前去营救。

周琦却是劝道:“畜官宽广,无险可守。”

“贼势众,远多于官兵,若有心击溃护羌校尉夏育,怎会围困如此之久?”

杨雍问道:“周都尉是何意?”

周琦走到地图旁边,指着陇县、陇关的位置,道:“贼人虽已占据此二城,然冀县、阿阳皆在我等手中。”

“使君拥兵三万之众,根本无需出兵与贼交战,只要断其粮道,十数万贼人岂能持久?”

“依我之见,贼人正是担心我等据城死守,断其粮道,才会故意围困夏育将军,意图围点打援,消灭凉州官兵有生力量。”

说到这里,周琦再次指向了夏育被围的地方,道:“贼人骑兵众多,这里又都是广阔无垠的草原,纵然我等倾尽三万兵马前去驰援,又能如何?”

“稍有不慎,反而会被贼人围歼于此。”

“若凉州兵马尽没,则反贼后方无忧,局势再难掌控。”

“故依我之见,夏育不可救也。”

周琦本不太想掺和这些事。

但是让他领兵救援夏育,可就关乎到了周琦的身家性命,自然要出言阻止。

他可没有盖勋的名望与光环,搞不好就会被叛军杀死,所以只能极力劝阻杨雍。

未曾想。

杨雍闻言却是脸色一沉,喝道:“周都尉怯战耶?”

“我尼玛!”

周琦已经解释的如此清楚,凉州刺史杨雍仍旧听不进去,反手就自己扣了个帽子。

周琦忍不住在心里大骂。

他可不是怯战,而是畏死。

这种送死的事情,周琦说什么也不愿意去做。

他脸色微沉,直接怼了过去:“使君虽贵为刺史,却不擅兵事,此乃贼人围点打援之策。”

“吾不怯战,亦不畏死。”

“然此去救援,必败无疑,贸然出征,十死无生。”

“吾不为自己着想,却要为城中将士着想,要为整個凉州着想。”

“冀县兵马,绝不容有失!”

刺史战事虽能征调全州兵马,节制周琦这个郡都尉,说到底也只是秩比两千石。

仅从品秩上来讲,周琦官职并不低于对方。

如果杨雍好生说话,周琦自然会详细解释,甚至献上破局之策。

但这货估计是看着前面两任凉州刺史,都因不积极与叛贼作战,最终下场不好。

他担心自己的前途,所以才会根本不考虑战事胜负,执意派兵救援夏育。

面对这种货色,周琦自然不可能好言好语。

让他领兵救援夏育,那就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周琦除非脑子被驴踢了才会这么干。

杨雍闻言勃然大怒,指着周琦喝道:“顶撞上官,汝可知罪?”

周琦冷笑道:“你我皆秩比两千石,何来顶撞上官之说?”

杨雍气得发抖,喝道:“战时,刺史可以节制州内一切武官,汝敢抗命?”

周琦道:“接连三位刺史,皆不通兵事,胡乱作为。明知是贼人奸计,仍让郡中将士前去送死,汝纵为刺史,命令吾亦不从!”

杨雍拔剑在手,道:“汝欺吾剑不利耶?”

周琦冷笑的看着杨雍,道:“吾为两千石武官,汝区区刺史,焉敢杀我?”

杨雍勃然大怒,道:“吾虽不能杀汝,却可将汝暂时羁押,待我上奏朝廷,诉汝罪行,自有朝廷责罚。”

“来人,将周琦押入牢中,待审!”

杨雍话音刚落,典韦、许褚就站了出来,满脸凶悍的瞪着杨雍,将其看的浑身冰寒。

周琦却是摆了摆手,道:“你们且退下。”

“彼为刺史,战时将我下,狱乃是职权之内。”

周琦随后转头看向屋内众将,道:“杨雍匹夫,不通兵事,贸然派人前去救援夏育,必然有死无生。”

“吾与诸位相处已久,不愿诸位以身犯险,还请好自为之。”

言毕,周琦也不抵抗,就被士卒押入了牢中。

下狱,总好过送死,也能趁机刷刷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