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置信的巧合往往发生在狗血的言情里,而婚色也不能免俗的狗血了一回,就是这么巧合,在一个省会城市的某间医院的某个角落,叶安袭遇到了带着容烨来验血的宗政贤。
“宗政贤,你带我儿子来验血?”
此时此刻,没有悲愤,没有暴怒,叶安袭所有的情绪都习惯性的退回面无表情的保护色下。
只是瞬间,才升至人性温度的心凉了,凉的彻底。
一颗心,啪叽!
摔在地上,碎了一半……
“叶安袭,你冷静一下。”
单手插袋,手里握着那一纸化验单,即便是午后毒辣的太阳也刺不穿宗政贤沉稳的表情。
呵呵,他怎么能如此的冷静?
叶安袭第一次觉得自己并不是那个自己想象中超龄的镇定女子,她不过是一个小女孩,一个不会怀疑枕边人的幼稚小女孩。
她居然会相信他的毫无保留的接受,相信他会无怨无悔的迎接他们母子的归返。
她以为她自顾自的离开是为所有人考量,可这一切不过就是她自己的yy。
而事实呢?
她忽略了宗政贤是个精明的商人,她忽略了宗政贤是那个沉稳老练的金手指。
笑话,就在昨晚她还切切实实感受到的爱,这一刻就灰飞烟灭了。
这人与人之间是不是永远没有免费的相信?
其实她真想冲过去撒个泼撕开宗政贤的心看看是不是有一层盔甲,能将所有的一切隐藏的这么完美?
不过很可惜,她是叶安袭,她也只能是叶安袭,她的崩溃只会留给自己。
看着那男人手上掐着的一纸化验单,她都觉得刺眼,人心的信任就这么薄弱?非要通过那冷血的机器的认可才能毫无隔膜?
“宗政贤,结果你还满意么?”
她为了生下这个孩子所遭受的痛苦是那样的难以形容,却遭到了这样的怀疑,只要一想叶安袭心就拧在一起。
这是自由落体后狠狠地摔到刀山上的痛,可这一切怪谁呢?
宗政贤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眼神里一直闪烁着一种略带痛苦却又努力撑住的怪异光芒。
欲言又止?
呵呵,愧疚?
这时候的愧疚,有实质性意义么?
叶安袭不想多停留一秒,她的镇静是短暂的,她自己心里如明镜一般,她撑不住了。
“算了,我看我们还是冷静一下吧。”
抱起眼睛哭得红红的儿子,叶安袭头也不回的上了车。
其实如果她再仔细的看一眼宗政贤,就不难发现,这个男人已经在原地僵直的近乎似在颤抖……
宗政贤没有追,嘴角轻撩,一抹自嘲,站在原地不动的喃喃自语,
“叶安袭,其实……”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去伤害叶安袭,不过这样的伤害毕竟是短暂的,如果她知道真相的话,也许反而是更加承受不住的事实……
看着手上的血液样本的检验单,宗政贤的眉头紧蹙,就连他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更别说明显被蒙在鼓里的叶安袭。
那样相似的五官,怎么会?
从拿到检验结果一直僵硬紧绷的身体,久久无法轻松。
那天卫青琴的那纸化验单清楚的写着容烨是ab型血,可他是o型,最简单的医学常识都知道,0型血绝对生不出来ab型的孩子,这绝无遗传的可能。
可卫青琴只知道容烨与宗政贤的血型不匹配,可宗政贤知道,叶安袭的血型跟他一样也是o型。
那么说容烨……
所以他还是带着容烨来了,一次的结果可能是意外,是巧合,可这一次的亲子鉴定的血液基因的测定,这检验单上的结果,清楚的标示着,他和容烨的血液的基因型完全不匹配……
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给我查一下有关3年前在d国x州所有医院,有关叶安袭的一切……”
――
车水马龙,人山人海。
“你下车,我来开,我还没活够。”
看着这呆愣麻木的叶安袭,副驾驶上的左兰兰语气不怎么和善,过岗不站,过灯不停,就算交的起罚款,她不确定有没有命在这耗下去。
后面那个圆咕隆咚的小家伙儿,她看着还蛮顺眼的,叶安袭死了她没准儿挺高兴,可这孩子,她还有点舍不得。
一个猛刹车,叶安袭麻木的下车坐了后座,抱起儿子,两眼僵直的只看着窗外。
如果放空能缓解她现在的酸涩,就暂时放空吧。
转回了公司饶了一圈,左兰兰就发现这叶安袭像个丧失一般没有灵魂,好像根本不知道她在睿智科技的楼底下踩了一脚刹车。
看这叶安袭也有在感情上吃瘪的一天,左兰兰心里倒是还挺爽快,想她过去一副自诩为冰山神圣的雪莲一般的样子,她就恶心。
“报应。”
左兰兰说的声音不小,不过不见得叶安袭听得见,她灵魂出租了,貌似还尚未归还。
算了,索性左兰兰也没下车上楼,看着那肉嘟嘟的小子,眼圈红红的盯着她看,她最后那么一丁点儿人性都被这童稚榨了出来。
不太温柔的掐了一把容烨的小脸,感觉触感细腻又来回揉搓了两圈儿。
“小弟弟,你住哪?”
看着一头黑色劲帅短发的左兰兰,小容烨心里挺兴奋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妈妈的朋友,这姨姨好酷哦~
“酷酷姨,在这里。”
肉肉的小手递过去一张小卡片,这是早上老师给他们每个人发的信息卡,这上面有妈妈的地址。
这孩子,别说那男人怀疑,她左兰兰都怀疑是不是这两个棺材的种,怎么这么会说话。
“油嘴滑舌,呵呵。”
拍了拍小容烨的头,左兰兰冷毅了三年的唇角无意识的撩起了一到弧度。
从停车场出来起,就是左兰兰一路牵着小容烨,叶安袭一直麻木的跟在她们的身后。
“金小山,你还要这样多久?”
左兰兰帅气的倚在了门口,双手抱臂,小孩子也习惯了去模仿,再加上他很喜欢这个酷酷的阿姨,索性也学着她的样子双手抱臂,语气酷酷的。
“妈妈,你还要这样多久?”
这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反而一下给叶安袭逗笑了,真没想到有一天,这样的解脱,是她左兰兰给予的。
没有绝对的仇恨,一切生活还都得看缘分。
叶安袭一笑反而给左兰兰笑的别扭,干什么弄的好像很熟的样子,她有示意过友好么?
她全身上下都很讨厌她,好么?
冷峻的表情像是有一丝别扭的尴尬,接着转身就要走,却不想被一个肉肉的小手拉住了衣襟。
“酷酷姨,表走,陪我玩,好么?”
咔哒!
刚拉开门的叶安袭也淡淡的说了句。
“进来坐吧。”
莫名其妙的左兰兰就被拉进了这间公寓,她实在不愿意承认,她无法拒绝这奶奶的小孩儿。
才一进门,左兰兰觉得这样奢华的装饰品和宽敞的房子对她来说就像是一场噩梦,一场为了爱情而执着的噩梦。
曾经这一切都属于她,可却是被他那般残忍的了断了生路,而今天其实没有了这一切的繁华,她反而来的轻松。
脱了鞋,两只脚都漏了洞的袜子在纯白色的地板上看起来明显极了,叶安袭也眼尖的瞄到了,索性在鞋架子里拿了一双秋冬的全包的拖鞋。
在她的记忆里,这个女人爱面子,超过了一切……
可人都是会变的,或者说左兰兰骨子里的自尊上升到了另一个层次,她压根没接受叶安袭所谓的好意,自顾自的穿上了一双摆在门口的夏季凉拖。
她现在生活是窘迫,有什么不能认的?
这一下午,叶安袭给老李打了电话请了假,容烨拉着左兰兰进了房间陪他玩。
而叶安袭这一个下午,花了3个小时的时间,一直在洗澡,如果流水能肃清一些纷杂的情绪,她宁愿被冲洗掉今天下午的记忆。
宗政贤不信她,这让她整个一个人再度尝试了那种说不出的酸涩感,而这样的感觉,从来就只有一个男人能够赋予她。
其实她应该带着容烨回容家的,也可以去找小库,这个城市之大,有钱何来无家?
可她最终还是默认一切的回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宗政贤没有给她打电话?为什么他没有一如往常的霸道的赖着她?
验了血,他应该知道容烨是他儿子,为什么他的反应却是沉默?
为什么?
几乎在水流下冲泡的全身皮肤发白,指腹的肌肤都皱了起来,简单擦了擦身体,叶安袭终于从浴室出来了。
而当她再出来的时候,却传来开门的声音,门一拉开,四目相对。
不出意外,只有他有这里的钥匙。
“叶安袭,我们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么?”
干涩的嗓音,沉稳依旧,却在一开口就充满了尼古丁的味道。
他又吸烟了?
没发生过?多么契合的想法,她也很想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是没办法,她的脑子记得很清楚,很清晰,下午再医院那一幕她怎么都忘不掉。
“呵呵,宗政贤,如果你是我呢?”
换位思考一下,这样的答案显而易见。
看着被水浸的苍白的女人,狭长的眸子充满了疼惜,可思来想去,这样的伤害总好过知道全部的事实。
“对不起。”
宗政贤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那清灵的眸子不再空洞,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去好奇那事实的背后,如果他今天没有带容烨来验血,是不是一家三口还像从前一般?
孩子是谁的重要么?
就算现在容烨是他和她的孩子,这个女人受伤的表情都让他高兴不起来。
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叶安袭接受,但并不代表她能马上的原谅,她需要时间静一静,如果不过了自己心里那一关,接下来,就算继续,最终的结果也还是散。
“宗政贤,给我时间冷静一下。”
理智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痛,叶安袭不会作,也不会闹,如果两个人之间存在了矛盾,首先要拿出的应该是自己的态度,否则将没有谈资,可目前为止,她完全不知道她想要的结果是什么。
所以,把这一切交给时间。
“要多久?”
声带紧绷,宗政贤克制住自己想要上前去抱住那个女人的冲动,这个女人心思的别扭和直接他不是第一天知道,这种软伤害如果想要雨过天晴,冷处理也许是最好的办法。
“等我电话。”
叶安袭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的悲喜,其实宗政贤带孩子验血很正常不是么?这是大多数人会去怀疑的事情,可这件事发生在她身上,她理解,但是不表示她接受,也许这个问题她想得通,但也许就想不通,谁知道呢?
“恩……”
回的僵直,宗政贤站起了身,朝着叶安袭的方向走过去,他觉得自己后悔了,怎么这女人那飘渺的神色让他完全抓不到tone调,冷静的让他害怕。
可叶安袭却只是拉开了门,半倚在墙边,平静的说了两个字。
“不送。”
四目相对,没有人先转移注意力,在那双清亮的眸子里,宗政贤并没有读到彻头彻尾的绝望。
其实他完全可以像从前那般的禁锢她乃至绑在身边,可现在不同,他想弥补的是坍塌了一个角落的信任,
ok,如果这是她处理情绪的方式,他尊重她。
习惯性的揉了揉她海藻般的长发,宗政贤轻缓的说了句。
“好好照顾自己。”
完全没有一般恋人闹别扭时候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是以这样的绝对冷处理的方式,两个人达成一种处理情绪的共识。
而宗政贤走后,叶安袭也被吵得没有时间多做他想,因为容烨房里传出来的笑声实在是太吵了,如果不是她明镜儿似的这屋子里就这三人,那银铃儿似的笑声她真跟那个丧尸般的女人画不上等号。
不过这容烨也真是品味独特,她还真没见他跟任何一个陌生人这么快的送作堆儿的。
等到晚上做饭的当口,叶安袭就开始后悔把宗政贤弄走了,吵架归吵架的,可如果他现在返回来做顿饭,她也决计不会跟美食过不去的。
家务,心情好的时候她尚且讨厌,更别说今天的情绪整个一个乱糟糟了。
结果这晚饭,还是左兰兰做的,从摘菜到备菜,叶安袭多少要进行地主之谊的帮忙,可这不伸手也就罢了,一伸手却让左兰兰从头嘲笑到头发丝儿。
“金小山,把你当做情敌是我一生最大的失误。”
麻溜儿的咚咚锵的切菜,铛铛铛的炒菜,精致而可口,左兰兰还真是个厨艺的个中好手。
不过叶安袭百无聊赖的扒着蒜,嘴角一抹偷笑,她发现自己真的变坏了,其实她虽然笨,但不至于那么蠢,可在这习惯争强好胜的女人面前示弱,反而还能驱动她的斗志,这样一顿饭,她就不用伸手了。
这是懒人和米虫的攻心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