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犹若魂归前世,向前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
这种味道叫做家,从今而始,十几年没有变过。
沈凝飞的心跳得很快,方圆的心跳得更快。
一个是慌乱,一个是激动。
两个人都在各自压制。
“有……”
“没有别的女人来过……”
沈凝飞扑哧一乐,冰凉的小手抚摸着他的腿肚子:
“我是问你有秋衣秋裤么?”
这个其实有的,陈小婉和李理都给他买了,但他硬是藏在东山的房子里没带来滨海。
晃晃脑袋,方圆说:“没有。”
沈凝飞想着给他去买一套,然后又低下头给他揉腿:“就算以前带过别的女孩子,我也不生气,说过不论过往的。但我知道你没有。”
方圆的心抖了一下。
深吸了一口气,他说:“刚装修完,电视还没来得及买,电脑也在寝室,电影电视都看不了。
“明天我订一台电视和电脑,等你再来就有的看了。”
“别乱花钱。”
沈凝飞摇头,微笑说自己在家的时候也没有晚上看电视的习惯。
手上一边揉按,这才重新打量起他的这个家。
相识以来,这是她一次这样深入的去了解方圆这个男生。
人前的他满身内敛的光芒,看似阳光四射,随和平静。
实则是因为他总能看穿别人的想法,继而用最淡然的态度说别人最想听的话,让任何人都觉得与他相处很舒服。
就连沈凝飞自己都经常能从这个男生的身上体会到心有灵犀的默契。
其实真正贴近他后,才会发现这个男生的内心很封闭,像团墨色的迷雾,似乎有莫大的隐秘藏在里面。
这样的男生,有着这样一个小小的可爱的房子
这是他心里最隐蔽的角落吗?
不明白、也不懂,沈凝飞不知道为什么一进门就会产生这样的想法,随之按秒计算,越来越浓。
牵了手,拥过抱,接了吻,走进这个角落,她就是突然之间更懂方圆了。
越懂越心疼,他是个孤儿呀。
想到自己严苛至极的母亲,沈凝飞突然觉得自己的以前一点都不苦了。
和他相比,和他一个人孤独的20年过往相比,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一个瘦瘦的男孩子站在路边的炉子旁,嘴里喊着:羊肉串儿羊肉串儿,一块钱三串儿……
声音稚嫩又倔强,面庞俊秀而青涩。
风吹日晒,雨淋霜打,一串一串攒下了这套小房子。
他说…这里也是她的家。
他这算是把所有的过往都砸在了她身上么?毫不保留。
眼眶蓦然湿了,却又被脑补出的画面逗得扑哧一乐。
方圆被她愣神着纠结的表情搞得摸不着头脑,只感觉傻媳妇手上的力度越来越温柔,抚在腿上麻麻痒痒的。
麻痒由下至上,没点啥感觉就怪了。
方圆干咳一声,坐起来,握住她的手,贱贱道:“媳妇,我觉得你在挑逗我。这样可不好,还没前戏呢,我可不是骗你上来……”
被沈凝飞瞪回去了下半截话,方圆说:“我先去洗把脸,你自己熟悉熟悉地形。”
卫生间里传来水声,方圆开着门刷牙。
沈凝飞去厨房看了看。
锅碗瓢盆都是新的,瓷碗瓷盘是最简单、没有任何花纹的纯白。
一应玻璃制品也都是纯纯的无色透明。
沈凝飞望了望卫生间方向,会心一笑。
冰箱里东西很少,上层除了两瓶老干妈什么都没有。
冷冻里倒是有几袋速冻水饺。
沈凝飞觉得不错,至少没有泡面。
客厅的乐谱架上没有乐谱,窗台一尘不染。
这里距离学校这么近,他应该是经常回来洒扫的。
这里…是他悄悄躲着的地方吧?
陶制花瓶里有一束快要枯萎的洋桔梗,进门时她就看见了。
一处处,一幕幕,都是她喜欢的样子。
可是…他又怎么知道的这么准确?
望着窗外,午夜黑如幕布,深邃不可久望。
她想如果是白天,这处窗台的采光一定很好。
沈凝飞走进卧室,和厅里一样的香薰味,淡淡浅浅的空灵气息。
打开灯。
一张大床,床单被罩铺得很整洁,是粗布麻麻的手感,很舒服。
书桌上有各式各样的小摆件。
这些东西沈凝飞见过,比如凳子上那只大白鹅,是在他发布的照片里看到的。
轻轻一笑,她知道这些都是什么,却只觉得方圆成熟沉稳中更添了一分可爱。
回过头,沈凝飞一愣。
雪白的墙壁上挂着硕大一扇玻璃木框,平整地铺陈着一件淡黄色的碎花连衣裙。
先是吓了一跳,接着皱皱眉,看到了这侧的床头柜上摆着一本《地藏菩萨本愿经》。
轻轻翻动。
…
此皆是地藏菩萨久远劫来,已度、当度、未度,已成就、当成就、未成就。
…
若未来世,有善男子、善女人,闻是菩萨名字,或赞叹……是人当得百返生于三十三天,永不堕恶道。
…
合上。
沈凝飞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