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楼道就是一股子酸菜缸味儿。
方圆在先,沈凝飞在后。
虽是一前一后,两人的手却一直拉着。
二楼的感应灯坏了,方圆让沈凝飞注意脚下。
“老楼,台阶有些窄。”
沈凝飞轻轻发出一声“嗯”,细弱蚊蝇。
她就这么跟方圆回了家,鬼使神差、鬼迷心窍…似乎都有一些,但更多的,是突如其来的心甘情愿,即便如此,不紧张也是假的。
这是他的家呀!
这里来过其他女人么?
开学才三个月,想来是没有的吧。
“你老家那边腌酸菜的多么?”
“嗯?”
楼梯不仅窄,而且短,就这么短短的两三层楼,沈凝飞的心思却像攀登了万丈高山。
回过神,见方圆正回着头笑眯眯地看着她,沈凝飞脸一红。
“小的时候见过,后来就没怎么看到了,我们那边吃酸菜的少。”
大门是新安装的,崭新到边角还有没撕干净的塑料膜。
掏出钥匙,方圆把门打开。
“铛啷啷,欢迎女主人首次来访。”
方圆拉着沈凝飞进屋,伸手摸黑按亮客厅的灯,哐一声关上门。
扑面而来一股干爽的暖意和淡淡馨香,是很高级的香薰味儿。
沈凝飞没顾得上看房间的样子,被由暗至明的灯光晃至迷离,像在做梦。
一次都没有,哪怕是从小到大的同学都算上。
这是她第一次来一个男生的家。
客厅不大,一目了然。
布艺沙发、玻璃茶几、饭桌、陶制花瓶,和……一个乐谱架?
茶几上有套现代茶具,玻璃茶壶、玻璃茶碗。
鞋柜上放着一个稻草编制的钥匙筐,方圆把钥匙放在了里面。
饭桌上摆着凉水壶和水杯,都是简单的透明玻璃的……
两个大画框挂在沙发后面的墙上。
一幅是冈仁波齐峰的远景,一幅是阳光刺透密林间的小溪。
都是油画。
整个屋子是极简约的装修风格,很现代,还有一点点雅致。
其余的墙面…
沈凝飞伸手摸了一下,她很奇怪,明明像是刚刷的漆,可为什么显得不是很白,有些旧?
“抬脚脱鞋,媳妇儿?”
方圆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女士棉拖,崭新,包装袋都是现拆的。
“我自己脱呀。”
“我来,靴子太长了。”
沈凝飞面红红弯下腰,但方圆已经扶着她的小腿从后面拉下拉链。
随即帮她把长靴子拔了下来。
撑开拖鞋的鞋面,方圆把鞋子套在了那双小巧精致的脚丫上。
纯白纯白的袜子,纯黑纯黑的大衣,灰色的毛衣。
方圆知道,傻媳妇和他一样,衣服大部分都是这仨颜色。
扶着腰站起身,方圆拉着她走进客厅。
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加上鞋底啪嗒的声音,这才让沈凝飞有了真实感。
“今年的供暖不错,暖和吧?大衣也脱了吧。”
“嗯。”
方圆又帮她把羊毛大衣挂在木衣架上,重新走到她面前。
沈凝飞两缕长发从肩胛垂下,挡住v领毛衣露出的细嫩锁骨。
她在发愣,方圆轻轻的、轻轻的环上那支细腰。
“傻媳妇,傻了么?这是家呀。”
“家……”
沈凝飞顺势把下巴靠上他的肩头,抬起手也扶上他的腰。
摸了摸,她问:“还疼么?”
耳边呢喃,痒痒的,方圆摇头:“腰硌了一下,还行,主要是腿疼。”
“我给你揉揉。”
沈凝飞站直了,脑门儿贴着他的鼻头,拉着他坐到沙发上。
方圆把运动裤一撸,露出小腿,扭着身子一看,腿肚子红肿一大块儿。
沈凝飞白他一眼,先说的是:“你怎么连秋裤都不穿?”
再说的是:“呀,撞紫了,明天会更疼的。”
“年轻人谁穿秋裤?”
方圆大咧咧又站起来,走到饭桌上想倒水。
想了想,回头问她:“喝热的么?”
沈凝飞摇头说自己不渴。
方圆自顾自灌了一杯水,直接走回来。
沈凝飞歪头看他,感觉好笑:
“你就这样招待客人?”
坐着,把自己靠在她身上,方圆嘿嘿笑着:
“你不是客人,这是你自己家,你要干嘛随便。”
浅笑摇头,不理他。
沈凝飞给他慢慢揉着小腿。
夜色撩人,静谧无声。
垂眸低首,长长的睫毛下的那双大眼睛水润晶莹。
时钟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