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年是寒冬，东山的暖气烧得很给力。

在家里穿秋裤都热，于是…所以…

清洁溜溜的两个人盘坐床上。

方圆抱着吉他给陈婉唱歌，陈婉撑着下巴摇头晃脑，打着拍子。

刚刚落幕的2006年度音乐风云榜中，划时代神歌《隐形的翅膀》依然在这个神仙打架的年代勇夺第一，毫无争议。

“那年窗外”的三首歌里，《亲爱的那不是爱情》杀进前十，夺得榜尾。

好巧不巧挤掉的就是《完美世界》的游戏同名主题曲。

另外两首也双双进入前二十。

获得年度最佳新人组合的方圆和陈婉没有去领奖。

已经被陈婉入股的“大嗓门”音乐工作室操办了一切。

“演艺圈太浮夸，咱不去。”

方圆边教陈婉拨动吉他边说。

拨着拨着，就不拨吉他了。

陈婉娇嗔着回首掐他。

“李理本来说要来东山过元旦的，突然又说不来了，你是不是惹着她啦？”

“别分心。”

不走寻常路的方圆身心都很虚。

——

楚楚出院了，亲自带着自留的两瓶辣椒酱和小礼物来感谢了陈婉。

捎带脚看了看方圆。

小妮子三月份要参加成人春季自考，这段时间被方圆派去了福建，换回柯绍，辅助李理成立饮品工厂和茶园，同去的还有大管家刘菁菁。

学校里，刘苏和秦婉瑜变成了方圆的“普通同学”。

哥到底是割掉了香蕉皮，只是比别人住院的时间长一倍。

原因是小护士给他换药的时候，伤口总会崩开。

后来，五十多岁的主刀男医生亲自去伺候他，才让香蕉得以保存。

二李一陈三位老师的离开、沈宁飞的转学、林灵珊的集训…

一朵朵娇花的消失让鼎盛一届的“娇花榜”彻底成为了过去式。

新的榜单只在高一年级中还有些热度。

“高考”两个字的重量随着时间的临近，渐渐由虚转实。

像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样悬在除了方圆之外所有高三学生的头上。

双旦晚会取消了。

为了增加三班荣获年度“优秀班集体”的概率，班主任吴老师向班委布置了一个自以为时髦的小任务。

“过两天就是圣诞节，你们年轻人都喜欢过这个洋节。

我特许班委可以挑选十个同学，上街送那什么“平安果”，费用从班费出，当天可以不上晚自习。

一月份期末考试前就是优秀班集体的选举，这个活动我报给了学校，可以增加咱们班二十点操行分。”

忍着天寒地冻上街送苹果，和卖火柴的小女孩儿有区别吗？报名者寥寥。

老吴求助地看看方圆。

方圆有一点于心不忍，要说老吴也的确怪可怜的，陈婉的班一般人真的接不住。

因为年少的孩子们对于一个人的喜欢，往往体现在对后继者的鄙视上。

虽然陈婉被恶意抹黑，但这点小瑕疵根本掩盖不住其两年过往在三班同学们心里竖立起的形象。

方圆从座位上站起身。

“同学们，听说圣诞节那天德克士打折，我代表班委请参与活动的同学吃汉堡怎么样？”

一个汉堡很难收买人心。

班级前排响起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哟，听说班长最近有了“新工作”，看来钱包鼓了不少。”

说话的杨皓挨过方圆的大嘴巴，平时很少在班里冒头，但见大魔王最近恶评四起，忍不住就出言讽刺。

方圆笑笑：“对，最近干姐姐给我不少零花钱。有人想去吗？”

吕晓峰是体委，肯定是要去的。

张尧和陈静茹举手了，刘焕书举手了，再没人发声。

秦婉瑜拿笔帽捅着下巴思索好半晌。

明明和苏苏说好了高考前不再理这家伙了，可……见没人响应他，自己就是有些心疼。

秦校花控制不住地出声：“如果只是晚自习，那我也去吧……”

刘小苏侧过头，冲她嘟嘟嘴巴，很是不满，但她自己也的确很想去。

自从那次知道了秦婉瑜“吧唧”了坏家伙，她心里酸的要死。

完全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和情敌继续做闺蜜，可就是讨厌不起来婉瑜……

她那么优秀，哪都比自己好。

刘苏无数次在夜里去试想，如果自己是他，肯定也会选择婉瑜的。

好叭，睡前她一次次放开、一次次原谅，结果醒来又会重记前嫌。

自己哪里不好了嘛？

我也在努力学习，争取陪你一起去北大呀。

结果……

结果陈老师和他竟然闹绯闻？！

虽然自己早就有所察觉，但传出来总让人闹心。

坏家伙真是讨厌死了。

刘小苏不情不愿地举起小手：“那我也……我陪婉瑜去。”

方圆歪头对她笑了笑，刘苏立刻别过脸。

刷刷刷，三十多个人报名。

反选。

“小光同志，徐雪同学，你们俩不去吗？”

方圆回头瞧了瞧。

钟小光看看同桌，讷讷道：“去！……还是不去呢？”

徐雪点点头。

钟小光：“去！”

“好，那就张尧、陈静茹、钟小光、徐雪、刘焕书、杨皓……你们十个人帮班委一起吧。

杨皓，今天放学时去找生活委员领二百块钱，听说你家楼下就是批发市场，麻烦你帮大家买五十斤苹果，你该不会不愿意吧？”

老吴一拍手：“很好，就这么定了。”

——

圣诞节如果没有下雪，气氛就不是那么强。

五彩的灯带、圣诞树、满街唱响的《glebell》，伴着飘落的雪花……

一幕幕，真的可以在回忆里盖个章。

么么茶推出了圣诞奶茶套餐。

二十元：一杯热奶茶、一个精装礼盒平安果、一张圣诞音乐贺卡和一个圣诞老人挂件。

25号这天早晨，单店卖了600杯。

如果不是因为早自习铃响，后面的同学实在排不到，轻松过千杯。

除了平安果和贺卡外，同学之间普遍还会互送爱豆海报。

方圆收到了几张gg的，周慧敏的已经不好买了。

拎了十几套么么茶套餐进屋，方圆给参加活动的同学都分了一份。

刘苏和秦婉瑜自然也收到了，却没有回礼。

下午第二节课开始，全班同学一起帮着给杨皓分两次扛来的五十斤苹果做包装。

四点半，十六人小队集体出动。

每人一个小竹筐，分散在玖隆……哦，已经快要改名成艾艺商场的步行街中。

街头是一个大大的挂着彩灯的圣诞树。

因为还下着雪，行人不多，偶有路过的，也多是年轻情侣。

一对一对，在雪中漫步，背景音乐是医生的《圣诞结》。

“我爱过的人，没有一个留在身边，寂寞它陪我过夜

rryrrycrta，lnelylnelycrta”

方圆觉得听起来不是很吉利。

十六个人三三两两一组，往外送苹果。

说是送，确实是真的送，送的时候拍下照片，洗出来交给学校，活动就算完成。

方圆去德克士买汉堡套餐。

十五份，店员贴心地送了他一个大大的纸盒箱。

步行街五六百米，方圆从头走到尾，一个个发。

吕晓峰和刘焕书这对好基友正在无聊地堆雪人。

张尧在给陈静茹拍美美的照片。

钟小光帮徐雪拎着筐子，时不时还帮人捂捂冻得通红的小手。

方圆偷偷告诉他：“前边有个店里卖手套。”

钟小光大受启发，屁颠屁颠就跑了，突然停下，回头问：“班长你要手套不？”

方圆笑着摇头，说不用：“我有手套。”

钟小光看看他也冻红的手，带着疑惑跑开了。

杨皓和其他几个人聚在一块儿，方圆把汉堡和饮料递给他。

“向你说声抱歉，以前我太过分了。”

杨皓挠挠头：“你要打我？”

“……？？”

秦婉瑜和刘苏呆在街尾，凭颜值，她俩的苹果送得最快。

秦婉瑜去厕所了，刘苏在两个竹筐旁边守株待兔。

一位穿着呢子大衣的大叔经过，看起来很商务很有型。

刘苏捧着个飘丝带的大苹果跑了过去。

“叔叔，送您一个平安果，祝您圣诞快乐。”

雪白的羽绒服，绒绒的兔子耳包，红色的毛线围巾，脸蛋儿红红的，大眼睛布灵布灵。

刘苏的颜值萌住了大叔。

“谢谢小姑娘的礼物，可惜叔叔已经结婚了。要不然真的可能会对你动心。当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每个月，不，每天抽两个小时陪你。”

大叔接过苹果，温润地笑着说。

“哈？”

刘小苏吓了一跳，默默后退：“你误会了吧？我给每个路过的人都送了的。”

大叔上前一步：“小姑娘别嘴硬了，你看我的眼神是不会说谎的。”

刘苏无语极了：“我…我没有呀！”

再退，撞进了别人怀里。

方圆顺势搂住她，笑呵呵地说：“咋了宝贝儿？这位叔叔没给钱吗？”

刘苏向后抬头，看见坏家伙一脸淫笑，下意识就想挣开。

坏家伙比这大叔都烦人！

方圆掏出手机，咔嚓对着大叔拍了照，然后伸出手。

“叔叔，我们都是东山晚报的校园小记者，趁着圣诞节出来义卖，一个苹果两百块钱，会捐给孤儿院的小朋友，您……该不会不想给钱吧？”

大叔看看方圆的手机，又看看手里的大苹果，默默掏出两张红票子，急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