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如何帮助这俩准备搞-基的老光棍脱困,梁进仓其实已经有了初步设想。
纠结在于,如果自己帮助俩光棍改变现状,脱贫致富,进而娶上一个具有暖和被窝功能的老婆。
就有可能因此改变整个村子的思想观念,然后加快村民们思想蜕变的进程。
因为有了一些后世的记忆,有感于社会进步给人的思想和生活带来的负面影响,使得他对社会的进步有些抵触情绪。
他甚至觉得,如果人们思想的淳朴程度和生活状态保持在现在这个水平,不后退也不前进,那就应该满足了。
现在多好啊,吃饱穿暖了,仓里还有点余粮,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老婆孩子热炕头,既不躺平也没有内卷,幸福指数很高啊。
有一个理论,说幸福的三大要素,悠闲,寡欲,融入自然。
现在人的生活状态,这三个条件都有。
除了农忙时节,秋收以后就开始猫冬。
尤其是刚刚脱离生死线,饿不死人了,吃得饱,穿上了大棉袄,漫长的飞雪寒冬里,老农民们有足够放松的心情去品味、享受这大把闲来无事的幸福。
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吃完饭就是串门子,闲磕牙,炒上一把花生,煮一锅地瓜,抽烟喝茶水,聊天打屁。
进了腊月,大雪花子扑门而落,正是三九严寒的天气,但是村里的气氛却是越来越热烈,虽然物质依然匮乏,但还是全身心投入到“忙年”的兴奋当中。
一直忙到年三十,除夕夜鞭炮一响,老老少少顶着后半夜的风雪,在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穿梭在村里的大街小巷去拜年,过新年的火热气氛连雪花都烤成热的。
初一拜完年,从大年初二开始,就背着两包饼干几个馒头,用这假惺惺的礼物去亲戚家喝酒捞肉。
一个正月混下来,饼干包装破了,馒头干了,完成它们骗吃骗喝的使命,终于可以全家人分分吃掉了。
过着这样的生活,心里稳啊,没有刺激,没有被调动,感觉这就是一代一代人再正常不过的生活。
一年当中有太多太多的时间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享受当中。
对于这俩老光棍自身来言,自己这个办法一出,俩人再也没有悠闲。
钱越挣越多的同时,会越来越贪婪,寡欲也做不到了,可能,接触大自然的机会也会无限压缩……
对于村里的老少爷们来说,俩光棍的经济水平快速超越其他村民,拉开贫富差距,那么,老少爷们就很难再以平和的心态保持“寡欲”了。
所谓的“寡欲”,不是让你控制,而是发自内心的没有。
两个老光棍都富裕了,进而娶个香喷喷的老婆,村里其他人还能保持淡定吗?
肯定都想复制他们成功的经验啊。
那么,寡欲没有了,悠闲也没了。
幸福的三大要素瞬间去了俩,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可是,梁进仓也不得不从承认,幸福,仅仅有悠闲,寡欲,和大自然是远远不够的。
至少需要一定的物质才能活下去。
当然,女人这种含水量的生物,对男人,尤其是积年老光棍来说也是一种重要物质。
一句话,梁进仓的致富计划,就是想让他们在本该悠闲、享受的时间里,去忙碌着赚钱。
比方说,从明天,大年初二开始,就去挣钱。
这是很挑战老农民神经的事。
因为在老农民的基因记忆里,正月就是尽情享受的时光,永远想不到正月里还有做买卖的。
别说小商小贩做生意的,就是供销社,要想营业,总得过了正月十六。
至于国营饭店,正月里绝对不会开门的。
其他所有生意同样如此。
也就是说,大正月里,你有再多的钱,都没地方买东西去。
梁进仓的设想就是让他俩从明天,正月初二开始,就出去做生意。
而且完全有把握让这俩老光棍赚到人生的第一桶金。
从而勾起他们赚钱的,灭掉他们破罐子破摔的惰性,激发他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树立勇往直前的壮志雄心。
只是,物质生活极大丰富的副作用,就是他俩以前那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整天凑着一堆儿人闲扯聊天的幸福就从此黄鹤一去不复返了。
梁进仓在这里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那边狗咬和山鱼因为被别人岔开了话题,不再掐了。
而是在自怨自艾地诉说光棍儿的苦。
大年初一的,直接开诉苦大会了。
说着说着俩人还扑簌扑簌地掉眼泪。
再看看这二位的形象吧。
因为毕竟是过新年了嘛,俩人的破棉袄外面还罩上了一件褂子。
褂子上带着补丁。
一看补丁针脚细密,就知道那是左邻右舍帮着补的。
棉裤外面没有套裤子,也有补丁,基本上就是破洞外边飘荡着一块破布遮挡里边的烂棉絮,不知道以何种工艺安装上去的,美其名曰“补丁”。
无他,褂子可以脱下来求人缝补,但棉裤脱下来——现在的老农民基本是空心棉裤,外边没有套裤子,里边也没内裤一类,脱掉棉裤就是男人全部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