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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雷瑟躲过蜘蛛丝飞过的轨迹,并疾行而上,挥剑横截斩下巨型蜘蛛的半身。

恶魔抽搐着躺在凯雷瑟的眼皮底下直至不再动弹、气息消尽,他松了一口气。

空荡的塔内再次沉入一片寂静。

正欲离开之时,他惊觉,不对,这里好像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与其说是不对劲,确切点说是逆时塔之谜并没有解决,古纹徽的反应还没有消失。

在这层塔的某点,像是有一股同类相吸的力量,引导着凯雷瑟。虽然这股吸引力显得微弱,但最终还是被凯雷瑟发现了。靠近发出点时,他发现那点正闪烁着微弱的荧光。

那正是古纹徽「艾利维尔」的第二个缺失部分,就印在刚才时之翁盘踞着的那寸地方。

也许,这只恶魔的特殊能力是时之纹徽赋予的吧。

至于过程与因果,他就不得而知了;

所幸之事是,这只恶魔已经不能再使用纹徽的力量在塔内作恶了。

那微弱的荧光最终一点点消尽,印记随之消失无踪。而且与此同时,在凯雷瑟的圣剑之上,新出现的四分之一个古纹徽与旧的部分拼接在一起。

凯雷瑟喜悦于成功寻找到古纹徽的第二个部分。

按照现在的情形,也就是说,一句预言对应四分之一个纹徽了?不对,古书剩下还未解开的有三条预言,而纹徽残缺的部分只剩下两个可以收集的了。

不管怎么说,只要逐条去解开预言所蕴含之意,就可以回收全部部分了吧?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凯雷瑟不再思索这么多,准备离开塔的底层往高处进发。

他比较在意的还是预言的后半句——“在那衔接乾坤的时之阶梯的末端,魔君踏着冰华岚暴,应时纹觉醒降临于世。”

这意味着,凯雷德要在顶层决战魔君了吗?

登梯对凯雷瑟这样健壮的青年来说,完全不费体力。

而他也把这项活动当作是开启能量阀门的契机,战前的热身。

越接近塔顶,魔力气息就越发浓郁,在肆意挥散的魔力中所暗含着的寒冰气息,非强者莫属。

十七层、十八层、十九层、二十层……凯雷瑟登上了塔的最高层。

逆时塔的顶层是范伦铁诺公国内最接近天空的地方,凯雷瑟在此深切感受到高空中的异变。

乌云密布,不听雷鸣只见闪电。

事实上,塔顶与凯雷瑟来到之前就早有人在了。

如君王般屹立于此的,正是一个身穿一袭大黑衣的年轻人,白发青瞳,面目俊俏,手持着飘出悠长蓝白色薄雾的冰之剑,在他的四处尽是飘散的寒冰系魔法粒子。

更为奇特的是,这个少年并不是人类,因为其气息与恶魔如出一辙。这就意味着,在他体内流淌着魔性之血,为魔族中人。

肆意散发的王者之气,肆意散发的寒冰魔力之息。

“魔君……你还真是年轻啊。”

凯雷瑟提剑而上。

他曾经落下誓言,不管强大与否,面对恶魔必定全力以赴,竭力击杀。

-在塔的外围四处巡逻的艾利克斯侯爵,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东西一般。

侯爵低首沉思着,“白发青瞳、冰之魔力……咦,这样描述和那个年轻人很是相似啊。我方才的话会不会让凯雷瑟误会呢……”

-

距离凯雷瑟斩杀时之翁五小时前,菲尔萨正身在银翼总部的飞空艇之上。

鉴于不可思议的梦境,以及以猝不及预料之时机在自己手背上出现的神秘纹徽,他决定前往总部图书室查个究竟。

雪莉紧跟在其身后,边忙着穿外套边问他为什么要此等焦急地赶往图书室。

“纹徽。”菲尔萨简短地回答道,并摘下手套,亮出新出现的纹徽的真身。

那是一个在白色灯光之下仍呈现出魔力之光辉的羽翼印记,它由两片单羽从羽根部互相咬合而成,犹如远古传承下来的、象征着某样重要事物的记号。

于是菲尔萨借此机会向雪莉大概地谈起梦境一事。

说话中的他忽然惊觉,雪莉与梦中的普莉西亚,在外貌上极为相似。

“我不知道为何会做这样的梦,简直就像是我个人经历的放映回想一样。有关公国的历史,我只在学院读书时偶尔学习过。

况且那也只是公国的概史罢了,并不是艾尔方斯的个人经历。所以公国历史与这个梦境没有太大关联。”

“我想有这么一种可能,虽然我还不是很确定……或许你是,艾尔方斯的转生?”

菲尔萨本来也想这么认为的,可是,转生这事听起来实在是太不可置信了。

梦境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去诱惑人猜测其真实与虚幻,它像是一种引导,更像一种预言。

做梦是人都会遇上。可是菲尔萨在梦境中醒来之时,神秘的纹徽在自己身上出现了。这才是引起菲尔萨注意的主要之处。

图书室内静谧无比,充斥着浓郁的书香。这样的环境,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个寻求或者思索答案的好地方。

根据图书管理员的指示,他迅速在「魔法相关」那一列书架上找到了一本叫做《纹徽通鉴》的相关书籍。然后他来到一个靠窗的空位,坐下开始翻阅。

对着古书上的描述与简陋的图案,他筛选着与自身不匹配的信息。

雪莉并没有闲下来,也是同样地卖力,徘徊于各个书架间,在「历史相关」一列书架上搜寻有关王国历野史、秘史一类的记录。

如果菲尔萨的梦境是犹如记忆般真实的存在。

那么,总有一些秘史记录会与此有着牵连。

既然那是细致得如冒险日记一样的细节,通史则不会把这样的细节涵括在内。

所以雪莉只着重于不被历史学家们承认的野史秘史一类的记载。

菲尔萨居然会在梦中梦见有关艾尔方斯的经历,这说明在两人之间很可能有着一定的联系。

白发青瞳,擅长冰魔法,菲尔萨拥有着与艾尔方斯相似的身影。

想到这里,雪莉满是喜悦,菲尔萨或许在今后会有着与艾尔方斯相当甚至还超越于他的成就。

自己的同伴居然是英雄的转世。即使不是雪莉,就算是菲尔萨本人身旁的朋友们,也都会以此为荣吧。

为了更加详细地去了解清楚艾尔方斯这个人,以及他那未被人提及过的事迹,自己必须得更加卖力去探寻了。雪莉这么想着。

少女找到的书本有十本之多,她迈着摇摇晃晃的步伐,把它们搬到菲尔萨的位置旁。

此时,菲尔萨也对自己的纹徽有些眉目了。

事实上他确实没有找到自己的纹徽的确切信息。

可是,他从书中发现,自己的纹徽却与属于艾尔方斯的古纹徽「极北之辉」非常相像。

“也就是说,你的纹徽,是历史不曾记载过的?”雪莉惊喜地说着。

与其说菲尔萨的纹徽属于超越一切历史、最新发现的印记,倒不如说,那是「极北之辉」的雏形。

看见雪莉一副因纹徽出现而喜悦的模样,菲尔萨莫名地想起了梦中的普莉西亚。

普莉西亚自身也拥有纹徽,且崇尚强大,对强者的追求是一种常人不可理解的执拗。

为了遇见强者,她甚至可以抛弃一切东西。

这是菲尔萨对梦中的普莉西亚的认识。

然而眼前这个与她相似的少女,又是否会与她一样呢?

“雪莉……如果我没有纹徽,也不是什么强者……如果这样的话,你还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你在说什么呢?我陪在你的身边与你一同冒险,和纹徽、以及你是不是强者有什么关系?”

不明菲尔萨到底在思考着什么问题的雪莉,疑惑为何会有此一问。

菲尔萨暗自斥责自己多心了。雪莉是雪莉,普莉西亚是普莉西亚,两个人身处两个不同的时代。

要是一开始雪莉和普莉西亚一样崇拜强者的话,也就不会跟随自己一同冒险了吧。于是他把内心的不安强压了下去,继续埋头书中。

还有一件事,是菲尔萨极其想得知后续的。那就是梦境中,艾尔方斯与普莉西亚两人到底在时都后发生了什么样的事。

因为,「时都暴动」发生的时间与艾尔方斯到达时都的日子非常相近,当然艾尔方斯到达的日期还要靠前些。

这就是说,在他们两人到达时都后不久,时都发生了暴动。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古书除了记载了这么一事件之外,过中详细就像是被人抹消了一般,没有任何记录。这是一片多么让人在意的历史空白。

到柜台前还书时,菲尔萨从图书管理员处得知,近日也有人在查询有关时都的线索。

“哦?是谁这么有空会来图书室这里翻查历史呢?”

菲尔萨半开玩笑地问着。

“小子你可不要乱说话呀,过来查询历史的可是我们的将军凯雷瑟大人!”

“哦,原来如此。”

凯雷瑟?歌罗利亚,菲尔萨虽然没有见过此人,但其名声还是曾听闻过一二的。

纹徽持有者、北伐一战中幸存的六名圣骑士之一,获银翼骑士团将军称号,同时以「殿前十圣将」其中一将的身份闻名于骑士公会,听闻他还在近日会面大圣石时,被选作为圣剑贝尔加雷德的继承人。他拥有各种荣誉称号,其实力可见一斑。

这位将军时常外出,几乎不逗留在空中的飞空艇总部之中。

所以自自己加入银翼以来,菲尔萨对凯雷瑟将军的认识也仅限于「只闻其名声,未会其貌」的程度罢了。

随后菲尔萨并不再去注意这个人,直到离开图书室时,他的心里满是刚才对时都暴动的疑问。

从雪莉口中得知,根据银翼的行程表,飞空艇的下一个目的地是时都沃明贝勒,而且大概半小时之后就要到达。

因为要接以及逗留在时都的骑士们上艇。

无疑这是着陆前往时都探寻线索的绝佳契机。

就这样,在获得下艇允许的半个小时后,菲尔萨收拾好行囊,急切地等候着出艇的那个瞬间,就像一名爱好于外出的旅人。

银翼飞空艇的登陆之处正是离逆时之塔几百米处的平地上。

一着陆,他的全身神经紧绷了起来。

比任何一个骑士还要敏锐的对恶魔感知能力,以极度不适之感,给他传达了一个危险的信息。

在菲尔萨的可视范围内,妖魔之气以紫色雾状为具象化呈现出来,并团团围绕着那座不远的高耸之塔的四周。

越往上看,紫色雾气越发浅薄,取而代之则是更让菲尔萨为之震慑恐惧的青蓝的冰之魔息。

自己也是身为驾驭寒冰的魔技武者,对同类的魔息更甚熟悉。然而这次遇到的「同类」,它的魔力不知要比自己强大得多少倍。

即使身在远方,也能够体验到严寒的恐惧,冰点的窒息。

他想,这团雾也许已经化为结界包围住逆时之塔了吧。

不用再丝索太多,自己必须要赶快前往那处。

吩咐雪莉在总部静候自己归来后,菲尔萨一路小跑到塔前。

艾利克斯侯爵叫住了菲尔萨。昨日相识的两人又再次碰面了。

这次两人并没有太多的寒暄客气之词,艾利克斯直入主题,“这座塔产生了异变。”

“请让我进去一探究竟。顶层弥漫着强大的冰之魔息,据我所知贵骑士团内寒冰使用者不多,而我身为寒冰操控者,对此比较熟悉,自身武装又有可克制冰系的「冰炎剑」,所以……”

得到艾利克斯侯爵应许,并听从嘱咐后,菲尔萨转身即入。

塔内阴暗无光,菲尔萨举起佩剑,注入魔力之后,火舌在透明的剑刃中不羁燃烧着,逐渐照亮以自己为中心方圆一米的空间。

“原来这里还遍布在四周的透明丝索。”

他摘下其中一条,发现丝索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锋利与坚韧,不可用来切割迅速移动的猎物。

“这到底有什么用处呢?”

他摇了摇头不再考虑这么多,继续赶往顶端。

数刻过后,到达顶层的他发现高空中乌云已经密布,只看得见闪电却听不着雷鸣。

十二尊散发明显魔气的雕像,分别矗立在塔顶的六个角上,凶面獠牙,形象各异。

“以为……变化成石像的样子,就能骗得过我的魔眼么!”

菲尔萨左手举剑,一发突然的剑气波横扫出去。而离他左边最靠近的那尊假雕像,来不及现出真身便被击成石块碎片,掉落到塔外。

与此同时,另外十一尊雕像——准确来说是十一只青面恶魔,纷纷褪下虚假的外貌恢复原来的模样团团围住猎物。

在这个高空的修罗场上,菲尔萨挥舞着红蓝两道光,以极快的速度斩杀恶魔。

蓝冰的寒光,红莲之火光——紧握在主人双手并非实体的双剑,而是由一柄叫做「冰炎剑?佛兰赞恩」所幻化出的双生幻影。

它们就像拥有自我的精灵一般,寒雾与炎雾交错着蔓延至空中。

拥有双重极端的属性、且剑刃并没有固定的长度,以及如空气等同的重量——集以上优点于一身的幻影态冰炎剑,便是菲尔萨的标准驱魔武装。

火光与冰辉的交替接击,那从掌中利剑划出的赤与青之轨迹,光是视觉上就让人眼花缭乱,光彩夺目。

剑光疾闪。不消一会,在幻影双剑的乱舞之下,满地皆是墨绿色的恶魔的残血,而他的双剑则全然没有染上这样的污染之物。

赤与青看起来依然是那么地纯粹。

存在于塔顶上的十一只恶魔成为了菲尔萨的剑下亡魂。

为了不虚耗魔力,菲尔萨让冰炎之幻影重新变回原来的实剑形态,同时让剑内的火舌熄灭消去。

失去魔力维持的冰炎剑现在只剩下一具透明中空的冰魄。

正当准备收剑入鞘之时,他注意到了另外一位刚到来的来访者。

那是一个银发的健壮青年,身披灰色披风,披风下的银翼团服让菲尔萨引起注意。

半隐于腰间却散发着明显神圣之息的银灰色巨剑,昭示着主人的圣职身份。

鉴于此独一无二的外貌以及武装,他心想这个人应是银翼的将军凯雷瑟?歌罗利亚。

来访者不问缘由,提剑而上。

“魔君……你还真是年轻啊。”

没错,他的圣剑所指的目标正是菲尔萨。

其来势之凶猛,犹如来自沉闷天空中的一道耀光疾雷。

尽管菲尔萨在千钧一发间已经举剑抵御,可是仍然受到巨剑重击的他,不由得向后滑了好几步。

“这个人……很强!”菲尔萨暗叫不妙,在这个时候,居然被凯雷瑟将军发现了自己的魔族血统。

可是,从刚才的酣战直至现在,自己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

任何人都阻止不了,面临恶魔且怀着除魔决心力拼敌人的凯雷瑟?歌罗利亚。

回应着主人的决心,纹徽「耀之千鸟」开始放散光辉。

此时目睹纹徽辉煌的菲尔萨,其动作有半分迟疑,更加心惊。

将军居然要对自己使用纹徽的力量了!

看来将军除魔的决心非常坚定,不论是队友还是陌生人,只要流淌着魔性之血,凯雷瑟都必定会斩杀除之。

将军的剑技精湛,圣剑贝尔加雷德挥动起来完全不迟钝,而且与此相反地灵活轻盈,让菲尔萨毫无还手之力。

更之,他已经动用了纹徽的力量,打算在下一击结束战斗。

就算自己拼上纹徽去对抗,也不一定有多大的胜算吧。不不,对方既不是敌人又不是恶魔,自己绝对不能随意动用本是用来驱魔的力量。

菲尔萨时刻告诚自己,赋予自身的幻之力并不是用来力拼与自己怀有相同夙愿的将军凯雷瑟。

这可是自己身为骑士坚守着的底线,不可受到随意的动摇。

就在菲尔萨尚且犹豫的那一刻,凯雷瑟那边已经被耀眼的光芒掩盖,随后光之罩又碎成数千只雷光之鸟向自己飞袭而来。

从塔顶端掉落至地上的滚滚碎石,引起了巡逻骑士们的注意。幸好,他们并没有因高空落物而受伤。

“这是怎么一回事?”其中一个人喃喃自语。

在塔的顶端。此时菲尔萨负伤倚靠在残存的一根柱子旁,即使是战败也毫不后悔。

那个高大的身影面临着自己,他举起巨剑,打算了结。

天空在悲鸣,风雨在咆哮。空气骤然变冷,气压像是收缩起来一样往同一方向凝聚。

比前一刻遇到的还要巨大的异变,足以让凯雷瑟停下了动作。

翻覆的乌黑云海,以及近在眼前的电闪雷鸣,一切不吉征兆预示着魔族真正的君主,将要降临。

一串暗雷坠落地面,把塔顶铺设的坚硬石地板砸得凹凸不平,碎石翻飞浪滚。在这猛烈势头中夹杂着的,是一股降至冰点的窒息之气。

“你是……”

“艾利维尔的继承者,还记得第一句预言吗?本君应时之纹徽而苏醒过来,特意过来会一会被时之纹徽选中的勇者了。”

天上的暴雨似是接受了寒冰之气的魔化,逐渐凝结成片刃一样的数千冰花,并盘旋着吹向大地,吹向逆时之塔的最顶端。

在这个高空的战场上卷席起前所未有的冰华岚暴。

面对着飞来的锋利片冰,凯雷瑟用手臂护住了脸。

在魔君的操控之下,所有具备寒冷属性的事物。不管是风、雪、冰还是雨,都是其手中的玩物,都是袭敌的武装。

仅是接住魔君的冰华岚暴就已经异常吃力的凯雷瑟,就连反击的机会都寻找不到。

他勉强睁开眼,手中的巨剑带着银光剑气,一把扫开袭击之物。在眼前稍微不迷乱的这么一瞬间,凯雷瑟怒视着魔君。

更让他着实地恐惧的,却还是魔君那副由冥炎淬炼而出的冰之面具,火炎燃烧一样的摇曳狂乱之形,凝结在最扭曲的那个状态之时、尽显威严。

为了克服由内心而生的无谓的恐惧,凯雷瑟举剑同时定了定神,随后突袭进攻,施展一个最快速度的瞬步前冲。

可他全然没有注意到魔君面具下的阴笑。

临着逆冰花流而上的凯雷瑟,魔君毫不慌乱也毫不犹豫地,把右手搭在左腰间的佩剑剑柄上。

当凯雷瑟与他离得更近、以至于注意到这个危险的预备动作的时候,内心后悔着却已经来不及了。手中的圣剑仍然遵从着主人的命令,不惧一切往前冲刺。

那是迎着凯雷瑟正面的犀利的拔剑一击。

由剑生成且带着冰之魔息的冲击波,迅捷地往四周扩散,毫无死角。不仅凯雷瑟被冲击波击飞,就连四周的瓷砖石柱也应声粉碎。逆时之塔的顶端,也因着这一剑式顿时崩塌了半边。

凯雷瑟身负重伤,瘫倒在地下动弹不得;

圣剑已经脱出手外,斜刺在石壁之上。

魔君在面具下表露出一副略显失望的神情,感叹银翼的战力不如当年。

正沉思着的他,随手一挥,在四周本来散开着的冰花迅速凝聚成一个冰盾接下了来自左旁的袭击。

没想到冰盾被火舌击中后顷刻碎裂。魔君半吃惊地向左旁一瞥,发现菲尔萨正持举着完全显露出火之幻影形态的冰炎剑,直指魔君。

同为魔族的两人一阵冷漠的对视。

“你,为什么要帮助人族?难道你不知道在你体内流淌着的,是魔族之血?”

魔君动怒地斥责着菲尔萨,对相杀的同族感到极其失望。

魔族君主居然会少有地动怒,使用斥责的语气,看来那个少年绝对与魔君有所牵连。

凯雷瑟在意识尚且清醒的最后一秒,这样想着。

菲尔萨对着魔君的质问不以为然,“你是谁?我对恶魔的仇恨,比存在自身体内的魔族之血还要浓郁百倍!”

提起这些,他手中的炎之幻影呼应着主人的怒火,旺盛地燃烧着。

“菲尔萨,本君对你极其失望。魔族引以为荣的血脉,并不是你这种仇恨的程度可以比拟的。

记住本君的名字——佛雷德?丹利泰尔,下次见面的时候,本君希望你会重回魔族,并纳入本君旗下,成为「贤者」之一。”

“丹利泰尔?这个姓氏……你究竟是……”

菲尔萨正欲追问下去,可就在这时,他被远处传来的一个沉闷的老头嗓音强行打断。

“居然想要这个小子成为我们「六贤者」之一?魔君,您未免太会开玩笑了吧?”

从空中,一串暗黑之雷击打在佛雷德的后方,并从中现出了一个鹤发老者的苍劲身影,他对魔君的「玩笑」嗤之以鼻,夸张地笑着。

“这就是,魔君口中刚才所说的,「贤者」?”菲尔萨不敢放松警惕,以最大的力度紧握手中的炎之剑。

不知什么时候,一团火球坠落地面。一个壮硕的青年,其四肢燎着纯炼的火光,面露强烈的杀意从中走出。

“瞧见你手中那黯淡的火之幻影,还真是羞辱了我等炎之使者。”

另外四尊「六贤者」也随后驾到,但都对菲尔萨这般弱小的敌人毫不在意。

因此没有多言,只是把身影隐在魔君的披风之后。

“本君的魔将们,你们也醒来了么。”

“区区一个十字封魔阵根本不算什么。要不是一个自称是圣骑士的家伙在老身身后施袭……”把话说到一半,苍劲老者忍不住弓腰咳嗽了一下。

“老头儿,养好你的病再出来献丑吧。”火之青年不顾辈份调侃着老者。

“你们都——退下,不要让本君再听见你们的闲语。你们都先回去白银圣殿,等候本君的归来。”

“遵命!”

身后六种不同的声音,其中有男有女,回应着主君的命令。

六尊贤者的身影逐一随着瞬移法术的施展而消失,直至最后一个……

那个操炎之青年,临走前转过头,面带强烈得让人不由颤抖的杀意,向着菲尔萨挑衅道:“艾尔方斯,你的心脏就由我来亲自捏碎!”

说着,他举起闪耀火光的右拳,重砸地面。

火拳的力量波及整座逆时之塔,使得一切都强烈地震荡起来,其震级甚至比地震的最强烈的程度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无数条迸发出熊熊烈火的裂缝,大大小小,随处可见,并且还在不断地生成。

仅整个塔顶,已然被火海吞噬。其余的火舌也像饥饿的猛兽一般,沿着塔的外壁爬行并肆意吞噬着。

身在底端的艾利克斯侯爵首先发现这个不妙的态势,可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当他意识到不妙的那一瞬间,逆时之塔已经崩溃,碎石残瓦带着火星,火之雨一样落下。

为了附近居民着想,不让他们被带火的砖瓦砸伤,骑士只能放弃逆时之塔,全身心投入保护附近居民的紧急疏散当中。

他们——骑士以及平民们,只能眼睁睁地见证,这座历史之塔的在火海中倒塌、从范伦铁诺公国的土地上遗憾消失的景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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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菲尔萨的旅途日记-第二页

范伦铁诺公国炼金元历二五六年,水之月二十日……

在我骑士团身居将军一职的凯雷瑟,不问缘由地对我发起猛烈攻击,估计是已经发现了我的魔族血统了吧。

最近应该不能再回骑士团那边了……

今天身负重伤,凌晨醒来后感到胸间一阵钻心的疼痛,在写日记时仍然忍受着这样的剧痛。

当然比我更为严重的我想应该还是将军凯雷瑟。

因为他好像是被冰剑拔击直接命中了。

魔君佛雷德自传说中的北伐一战后再度苏醒,并带来六名强大至极的魔将,自称「六贤者」。

时都的名胜古迹逆时之塔,在其中一人的重创之下,被全然吞噬于火海之中。

魔君的气息很让我熟悉,并知晓我的名字,其姓氏也和我一样,他是我曾认识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