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本意是拖延时间,却不是想要诸侯直接来送死,哪曾想诸侯给了他这么一个大礼。
因为是攻宋以救临淄,所以必须要快,因为墨家的这支假的“大军”用不了多久就会兵临莱芜。
一旦莱芜被攻下,诸侯如是还只是口头出兵,临淄也就攻破了。
这么短的时间,适估计各国的准备必然不充分。
当日接到消息后,适便星夜返回了沛丰,与军事委员会的人研究了一下,最终定下了在宋地打一场歼灭战、彻底击败诸侯的野战机动力量的决心。
诸侯能选择的进军路线不多,应对的手段参谋部早在当年宋国政变、魏韩分郑的时候就做过许多的预案。
若是诸侯联军出动,肯定要先打许。
许昌就像是一把尖刀,卡在了韩国的腹心,可以直接威胁到韩国的腹地。
而且诸侯若是攻宋地,许昌不先攻下,很容易被切断后勤。
一旦许昌被攻下,诸侯应该会派兵防守隐阳方向,然后从许昌向东,攻阳夏。
只有攻下阳夏,才能够卡住陈邑和商丘之间的通道。
韩国的雍丘和阳夏几乎在一条经线上,是极为正的南北方位,也只有攻下了阳夏,才算是打开了通向商丘的大门。
现在不是几十年前,各国的农兵带着粮食浩浩荡荡地行军数月以决战的年代了,各国的后勤压力都比之前大得多。
总不能说几万穿着皮甲扛着戈矛的农兵堆在商丘城下就号要攻城,那就真的成笑话了。
所以攻不下阳夏,各国的攻宋以救齐的计划救直接流产。
然而阳夏不是难么好攻的,适的目的又不是真的攻取临淄,适甚至有些担心诸侯大军攻不下阳夏然后就退了,那就错失了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歼灭对方有生力量的机会了。
与会众人的看法也都和适差不多,都道:“总要料敌于宽。若是敌人根本不管后勤,将所有的兵力集中在一起,也不管是否攻下了阳夏,直接一股脑地冲到了商丘……那倒是简单了。”
“可就怕他们有脑子,却没有力量。”
“不要说阳夏,就是许,我们真的要守的话,只怕没有半年他们也攻不下来。到时候我们反倒尴尬了……到底是攻临淄还是不攻?”
从始至终,墨家对于泗上、豫东方向的攻守之势都是信心满满。
从一开始他们担心的就是西线的六指那边出问题,不是说怕六指打不赢,而是担心真的出现退守襄樊死守的情况,那么南阳地区的人员就不能为己所用了。
在墨家高层看来,诸侯攻泗上那就是个笑话,外线进攻墨家凑不出足够的兵力和后勤以一敌三,但是内线作战的情况下墨家真的毫不惧怕。
且不说经营了三十年真正做到了村村都能有效统治、基层组织完备的泗上,便是宋地那也是可以完全控制的地方。
诸侯大军来攻,枪不如己、炮不如己,人心更不如己,墨家这群人根本想不到失败的可能,甚至一度怀疑一个标准的棱角堡驻军三千诸侯就得攻一年,因为至今为止诸侯还没有一个真正攻过墨家的新式城防体系之下的坚城,一次都没有,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些年总是野战的墨家如今守城有多厉害。
如今众人是真的怕前面顶的太厉害,以至于诸侯联军连许都攻不下根本不敢继续进攻,那就不好办了。
适道:“其实诸侯还是有信心的。他们以为我们真的要攻临淄,所以主力在外。前期的话一定会攻的很猛。”
“攻的猛、有信心是好事。我也真怕在许地我们顶的太厉害,把他们这点信心都磨没了,吓得只能缩回去当乌龟死守不动,那就麻烦了。”
诸侯联军敢攻宋地的信心,源于他们认为墨家的主力在东,在做攻临淄的准备。
不管是迫使墨家回援也好,还是有心野战得胜也罢,最起码要攻下许地才有资格继续往下想。
若是许都没攻下来,诸侯的这点信心只怕顿时就没了。
没了倒也无所谓,本来适的想法就是攻胶东、迫临淄以争取时间,打乱诸侯的部署。
若是诸侯联军缩回去,时间也的确能够争取到,可再想有这种诸侯主动攻入墨家内线的机会怕就少了。
能早胜利一天就早胜利一天,终归墨家的大义是要利天下的,少让民众承受一天征战之苦那就最好。
众人讨论了一阵后,适道:“既然诸侯已经放出了消息,那么很快就要发动进攻了。哪怕是假装要攻打我们迫使我们退兵,总要有点成果才行,只靠嘴巴怕是无用。”
“许地的驻军做好撤退的准备,一旦诸侯大军攻来,立刻撤退到召陵一线,在隐水布防。”
“不管怎么样,诸侯尤其是韩国,如果不攻下许,绝对不敢继续进军的。阳夏在我们手中,他们也不敢动商丘。我看若是要使诸侯进入我们的陷阱,免不得要用一次‘空城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