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上驾崩,宫内白幡挂起。
琉璃灯闪烁着明暗,照亮一片白雪世界,人人着素服,带哭容,连说话都哽咽不成语。
太子待今上舐犊情深,在今上棺椁要入皇陵时,捶胸顿足,哭天抢地,恨不能以己身代替今上受死。
群臣看着,无不动容,左右侍从上前搀扶,劝太子节哀。
太子痛泣不止,以手对天,喝令将打入天牢的大皇子尤康带上来,要为今上报仇。
大皇子大呼冤枉,喊道:“太子!你我虽不是一母同胞,但我待父皇是一心一意,你之前在边疆戍守时,就是我伴在父皇身边,要是我有谋害父皇的心,何须等到殿下你回来?!”
他一番喋血控诉,虽情真意切,但听在太子耳里,尤其刺耳。
这意思,是要彰显他对父皇的拳拳孝心了?
太子冷笑道:“皇兄,父皇是喝下你喂的汤药,才咯血而崩,宫中内监奴婢全都看着呢,难不成孤还能冤枉你不成?人证物证俱在,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无法洗刷你一身的狼子野心!”
说完,眼眸一抬,看向邵漠。
邵漠会意,手中利刃如疾风劲电,朝大皇子脖颈上架去。
稍一用力,锋利的刀刃划破皮肤,霎时染了殷红的鲜血,血顺着刀锋蜿蜒而下,滴落在丹墀之上。
“太子殿下!今日既是圣上的出殡日,见血不吉祥,何不先将大皇子押入天牢,待日后细细审理再定罪不迟啊!”
说话的人是何丞相,太子一向温和的眼眸陡然锐利。
他冷眼看过去。
“何丞相,大皇子谋害父皇一事,已经盖棺定论了!你这番话,说得好像他是被人陷害的一般,你又是何居心啊?”
朝中人早已看清形势,知晓太子登基就在眼前,无一人敢为大皇子说话,纷纷拉着何丞相的衣襟,想让他噤声。
何丞相是个心直的文人,这些年一向跟大皇子交好。
他若是不开口,大皇子今日怕必死无疑。
攥了攥掌心的汗,何丞相梗着脖子继续语重心长地说:“殿下!大皇子毕竟是您的兄长啊!您若是这样做,怕是要寒了天下百姓的心,臣恳请殿下先将大皇子收押进天牢吧!”
四周惧寂无声,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太子脸色阴沉得可怕,踏步走到邵漠身旁,示意他退下。
等邵漠执着剑往后退,太子猛然抽出腰间佩剑,竟是毫不迟疑地朝着大皇子当胸一剑,瞬时血洒庭前,林间鸦声阵阵,凄厉异常。
太子将剑用力,刺透了大皇子的胸膛。
大皇子剧痛下踉跄退了几步,顺着丹墀滚落下去,被金吾卫上前用长槊制住。
朝臣面色剧变,倒吸冷气的同时,不敢发出一声响。
太子痛哭流涕道:“皇兄啊!不是孤不念兄弟之情,孤实在是忘不了父皇七窍流血而死的惨状!你犯下这等滔天大罪,孤不能不心狠哪!”
太子边揩泪,边觑向不停吐血的大皇子。
“你就放心去吧,孤今后会替你好好孝顺徐贵妃,不会让她凄苦度日的。”
“尤栩!你——你简直心狠手辣……父皇、父皇定是你……”
一句话没说完,金吾卫的长槊已狠狠掼进了大皇子的胸口,他双目圆睁,怒视着前方,视线却一点点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