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中国海军分舰队拥有五艘军舰,不是装甲舰就是巡洋舰,而反观荷兰海军分舰队,只有三艘军舰,其中两艘是防护巡洋舰,一艘是炮舰,这实力对比悬殊,一旦开战,最后落败的肯定不是中国海军,只能是荷兰海军,所以,如果中国海军的军官和水兵们想在世界海战史上青史留名的话,现在就是最好的开战时机。
海战,从来就不讲究公平对决,从来都是船多打船少,炮大打炮小,只要海战双方的技术水平差距不大,那么,船多炮大的一方就能赢得海战的胜利。
现在,鲁平的舰队就属于“船多炮大”的一方,只要他下达开战命令,他就会成为中国近代海军第一位赢得水面舰队作战胜利的将领,今后的史书上肯定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但是鲁平还是压抑了他内心的那丝冲动,他很清楚,决定是否开战的战场指挥权虽然在他手里握着,但是,作为一名合格的军事将领,他不仅要考虑到战场局部,而且还必须考虑到战略全局,现在,中荷之间一旦开战,那么,整个南洋甚至是整个远东地区的形势都将发生剧烈变化,会不会牵动中枢政府的全局战略,鲁平完全没有把握。
“传令,没有命令,不准开火!”
鲁平又重复了一遍几分钟前他刚刚下达的命令,然后,举起望远镜,向那两艘荷兰海军的巡洋舰眺望。
就在鲁平犹豫着是否采取军事报复行动的时候,在他的对手那边,在其中一艘荷兰海军的巡洋舰上,一名荷兰殖民当局的高级官员也在拿着望远镜眺望那几架正在天空中盘旋的中国海军水上飞机。
这名荷兰殖民当局的高级官员就是荷兰王国驻东印度殖民地总督范.伊登伯格先生,此刻,他站在荷兰海军防护巡洋舰“格尔德兰”号的舰桥上,举着望远镜,向天空眺望。
望远镜的镜头里,那架中国海军水上飞机的细节一览无余,甚至可以看见飞行员脖子上系着的那条围巾,至于飞机下挂载的那颗黝黑的航空炸弹,荷兰总督也是看得非常清楚,他也明白,中国舰队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只要战斗开始,那盘旋在天空中的几架水上飞机随时都可以将航空炸弹扔到荷兰舰队的军舰甲板上,甚至是伊登伯格先生的脑袋上。
伊登伯格现在是非常恐惧的,他的恐惧可以理解,一方面是荷兰舰队实力的弱小,另一方面是中国海军分舰队战斗力的强悍,尤其是那两艘美国制造的远洋大型袭击舰,不仅装甲厚,而且主炮口径也大,只需一炮就能将任何一艘荷兰海军的巡洋舰送进海底,这种实力对比的悬殊是使伊登伯格感到恐惧的主要原因,至于次要原因,则是刚才那封来自荷兰国内的电报,电报是荷兰王国政府首相拍发过来的,在电报里,首相先生严厉斥责了伊登伯格挑衅中国的行动,并且勒令他务必采取补救措施,既避免激怒中国人,也必须避免使荷兰王国政府在国际上颜面尽失。
首相的命令是一个难以完成的任务,至少伊登伯格认为,以他的手段和能力无法做到两全齐美,而且荷兰舰队的实力也不足以威慑住中国舰队,要么,激怒中国人,荷兰与中国宣战,要么,主动妥协退让,然后荷兰王国政府就成为欧洲各国政府眼里的懦夫和笑料。
既然两全齐美的办法没有,那么,现在摆在伊登伯格面前的只有战与不战这两个选择了,战则必败,说不好还得搭上总督先生的性命,不战则只能使南洋地区的华人更加放肆,而且不仅会使荷兰王国政府颜面尽失,还会使伊登伯格丢掉总督的帽子以及那可观的年金,至于回国之后会不会遭到荷兰王国政府的严惩,却也没人可以保证,连首相的电报里似乎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所以,伊登伯格现在也是两难的处境。
“总督阁下,中国舰队与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再不下令开战的话,我们的炮弹或许根本无法击中中国军舰,而中国军舰的炮弹却可以打到我们的军舰,在这种距离上,港口的那些旧式岸防炮根本无法协助舰队作战。”
舰长站在伊登伯格身边,小声提醒了几句,这使伊登伯格愤怒起来。
“那些该死的土王,居然给我出了这么个馊点子,如果不是那些土王,我们怎么会走到战争的边缘呢?”
见总督先生愤怒情绪强烈,舰长没有再说什么,但是他却非常清楚,当初如果不是这位轻率的总督先生轻率的接受了土王们的建议的话,那艘“爪哇”号根本就不会遭到荷兰海军炮舰的拦截,说到底,荷兰现在所面对的局面就是这位总督先生一手制造的,如果他不能解决“爪哇号事件”所引起的危机的话,中国与荷兰之间肯定会爆发一场战争,而不是像那帮苏门达腊土王所宣称的那样,一旦总督先生的“立场强硬起来”,那么,“软弱惯了的中国人”必将“临阵退缩”。
显然,现在的中国人已经与以前很有些不同了,而这一切改变的根本原因则在于中国中枢政府的南洋战略,伊登伯格的悲哀之处就在于,他试图在军事力量不足的情况下挑战中国的这个南洋战略,那么,遭到中国的反击也就一点也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