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佩语气中的恨意,浓烈到让人心惊的地步。她一番情真意切的诉说,让在场的所有人心神巨震,久不能言。
江采霜起初为她和红知的遭遇而心生同情,眼眶酸涩,可听到后来,反倒更被她们的情谊和勇气所打动,只觉得她们都是重情重义,可敬可叹的人。
原来当初在醉香坊听到的这个故事是真的,只不过主角并非香墨,而是红知。
江采霜默然良久,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那,那个老员外呢”
“那老色胚本来就没几年活头,几年前就死了,还是一头倒栽进恭桶中溺死的,真是恶有恶报哈哈哈。”香佩语气癫狂,满脸泪水,神情似哭似笑。
“只恨他死得不够早,不然也不会白白搭上红知的一条命。”
香秦抬起衣袖给香佩擦泪,“我们已经为红知报仇了,她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
香佩来到堂中跪下,声泪俱下地磕头,嘶声祈求:“几位大人,红知死的时候,香秦还不在醉香楼。她甚至从未见过红知,只是听我说起这件事,便一口答应帮我报仇。此事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人谋划,马兴凡也是我亲手所杀。请诸位青天大老爷明察,要砍就砍我的头,放过香秦吧。”
香秦与红知素未谋面,却愿意帮她报仇,香佩已经感激不尽,哪能再连累她丧命
“佩英!”香秦打断了她的话,身姿笔直地与她跪在一起。
香秦眼眸泛起赤红,话语铿锵有力,“我也是有妹妹的人,你与红知姐妹连心,我亦能感同身受。当初我既然答应帮你报仇,就断没有让你一个人承担罪责的道理。若我今日苟且贪生,他日到了黄泉路上,有何颜面见我父兄我秦家人情愿赴死,也决不会做此等背信弃义之事。”
初次听到红知这个名字,香秦便已经决定要帮香佩实施复仇。
她自己的妹妹含恨而逝,可她甚至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寻仇都不知要往何处寻。
红枝,红知……这难道不是冥冥中的天意吗
看着这一幕,江采霜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她们两个不幸沦落青楼,却比许多养尊处优的人更有情有义,不折风骨。亲如姐妹之人被那样欺辱而死,却无人为她们讨公道,她们除了自己为姐妹报仇以外,还能做什么呢
这样侠义勇敢的人,若是就这么死了,岂不是这世道的过错
“燕公子……”她看向燕安谨,后者安抚地冲她颔首,示意她稍安勿躁。
江采霜暂时按捺下焦急,等着这场案子的后续。
以她对燕公子的了解,他绝不是那样是非不分,心肠冷硬的人。
燕安谨不急不躁,节骨分明的手指虚搭在茶盏边缘,“你们二人,行凶时用的什么凶器”
香佩忙答:“用的是博古架上那只金蟾,我趁马兴凡不注意将他打死,用衣袍擦净了上面的血迹,把他的尸体拖到了博古架下面。”
“不,香佩与马兴凡相对而坐,唱曲对饮,是我从背后杀了他。”香秦沉声反驳。
“人是我杀的。”
“是我杀的。”
两个人争着当凶手,这在开封府的大堂上,还是头一回见。
朱判官不禁有些头大,“世子殿下,这……”案子要如何继续往下判呢
吴仵作提出质疑,“不对啊,今日下午,世子殿下命人把金蟾送到了我这里,我检查比对过了,尸体后脑伤口平整,整个颅骨都碎裂了,不像是金蟾能砸出来的。”
随从举着个托盘走进来,上面放着金蟾。
吴仵作取走金蟾,蹲在地上,掀开了尸体盖的白布,“诸位请看,马兴凡后脑的创口极大,这只金蟾至多砸破他后脑一角,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造成这么大且平整的碎裂伤。就算用金蟾砸了多次,伤口也不可能这么整齐。”
众人摸不着头脑,“吴仵作在开封府任职多年,从未出过差错,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二人有意隐瞒”
江采霜注意到,堂下跪着的马忠才露出了惊慌的神色,偷偷把头压了下去。
他定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刚升起这个念头,就听燕安谨轻笑了声,笃定地道:“自然是因为,在醉香坊二人走后,有第三个人进了房间。”
“谁”香佩和香秦异口同声问道。
“马忠才。”
猝不及防听到自己的名字,马忠才猛地一哆嗦,惶惶然差点跌倒在地。
他连滚带爬地来到大堂中央,不停地磕头,“听见花瓶碎裂的声儿,小人好奇之下便进了房间。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按我朝律法,马兴凡在京中无亲无故,无妻无子,他一死,所有家产都会散给家奴。你身为管家,自然能分得最多。”
“……是,是。可小人对老爷忠心耿耿,断不敢惦记主家财产。”
燕安谨唇边溢出一声轻笑,语带微嘲,“这么说,你是自愿放弃这笔财产了”
“这、这……”马忠才眼里闪烁着精光,明显舍不下这一大笔家财。
他这副贪婪又畏缩的模样,被所有人都看在眼底。
“你方才说你该死,你的确该死。因为你在花瓶碎裂之前,便已经进了屋中。”
马忠才惊慌至极,哆嗦着干裂的唇替自己开脱,“香佩说主人已经睡下,小人一直守在门外,并未进屋打扰。大人明鉴,大人明鉴!”
“不明白”燕安谨轻哂,笑意却不达眼底,“那么你脸上的伤是从何而来”
马忠才眼神游移,“小人急着来报案,不小心被树枝划到了脸。”
“何处的树枝”
马忠才支支吾吾,“这……天色太黑,小人记不清了。”
燕安谨掀起茶盖,慢条斯理地吹开上面的浮沫,语气依旧慢悠悠的,“到底是被树枝划破,还是被花瓶碎裂之时,飞溅的瓷片所伤”
就在马忠才犹豫挣扎的时候,梁武厉声喝道:“你休想逃脱!只需让人对比你脸上的伤和碎瓷片,便能一清二楚。”
“小人、小人的确在亥时之前进了屋,脸也是被花瓶碎片划破的。”
“你为何会提前进到屋中”
“因为……”马忠才不停地擦着额头的汗,身体抖如筛糠,想不出辩驳的话。
江采霜在此时插话进来,“若他心里没有鬼,根本不需要隐瞒脸上的伤,除非……”
燕安谨不疾不徐地出声,替她补充上后半句,“除非马忠才进屋的时候,马兴凡还没有死。”
“什么!”香佩惊讶。
江采霜连忙问:“香佩姐姐,你们二人离开之前,可曾探过马兴凡的鼻息”
“……不曾。我们情急之下,哪里还顾得上这个。”
“那就对了,你们并没有把马兴凡打死,后来他应该发出了动静,马忠才这才进屋。”江采霜边思考边分析道,“可马忠才看到主人没死,却并没有立刻去请大夫。花瓶便是在这期间坠地,飞起的碎片划破了他的脸。”
燕安谨目露赞赏,“道长可还记得,案发现场的瓷片是如何摆布的”
“花瓶的碎瓷片迸得一地都是,不过因为马兴凡躺倒在地上,所以他躺过的地方没有留下瓷片。只有……”江采霜脑海中灵光一闪,“只有脑后有一块瓷片。可是如果马兴凡一直躺在原处,瓷片怎会被他压在脑袋底下呢”
人先躺倒,花瓶后碎,若是人一直躺着不动,瓷片怎会钻到人的身体下面
“这说明马忠才挪动过马兴凡的脑袋。再加上仵作所说,马兴凡的后脑伤口宽大而平整。我想,应该是马忠才托起他家主人的后脑,一下下撞在地砖上,致使马兴凡气绝身亡。”
“而马忠才今日来开封府时,酒气熏天,红光满面。想来是为自己即将获得的家财窃喜得意,在主人死后第二日便忍不住大肆庆祝。”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看法,江采霜回头看向燕安谨,乌眸灿亮,“燕公子,我说得可对”
“有理有据,分毫不错。”燕安谨眸底笑意渐浓,纤长如玉的手指将另一杯沏好的茶,推到她面前,“辛苦道长了。”
江采霜拿起杯盏,喝了一大口茶润了润嗓子,心里一下子松快了不少。
既为自己推想出了马忠才犯案的经过,也为香佩香秦松了口气。她们两个并没有杀死马兴凡,那就不用给他抵命了。
马忠才呼吸急促,吓得面如土色,涕泗横流地磕头乞求,“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不该弑主,小的财迷了心窍,一时糊涂,请大人饶了小的一命吧!”
马兴凡这笔横财来得不明不白,不敢回乡里,在外兜兜转转只能再次回到京城。可他在这里毫无根基,无妻无子,也没有什么来往的亲友。
只要马兴凡一死,马府的家产便会被他们这些下人瓜分,他作为管家也能分得一杯羹。
所以当时听见屋里传来微弱的求救声,进到屋里看到马兴凡躺倒在血泊之中……马忠才便起了弑主夺家产的心思。
朱判官往上看了一眼,见燕安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便代他说道:“马忠才为霸占主家财产,竟不惜残忍弑主。来人,将这等不忠不义之人押入大牢,极刑处死。”
马忠才吓得骨头一软,像块枯死的老树皮似的瘫倒在地。
香佩苦笑着慨叹道:“我们二人谋划良久,就是为了亲手替红知报仇,可谁知道,最后杀了那个畜生的,却是他养的一条不忠的狗。”
“香佩姐姐,你应该这么想,马兴凡出卖良心得到一笔不义之财,最后也因为这笔横财丧命。这难道不是因果轮回吗说不定这是红知妹妹地下有灵,给他的报应。”
香佩听了这话,眼中不禁涌上热泪,哽咽道:“道长说得对,这是红知给他的报应。”
案子结束,香佩和香秦暂时押在牢里,择日再判。
从开封府出来,江采霜仍在回忆今夜的所见所闻,她头一次办这么复杂的案子,除却唏嘘感叹以外,更多的还是兴奋。
燕安谨掩唇咳了几声,低声吩咐林越,“林越,你先送道长回家。”
江采霜摆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此刻子时已过,夜幕深黑。
江采霜走在前头,心里琢磨着,回头要再做一只机关鸟,把今晚的一切都告诉师父和师兄师姐们。师父若是知道了她能办这么复杂的案子,定会替她感到骄傲。
她并没有注意到,燕安谨脚步逐渐落下。
“对了,”江采霜想起一件事,“燕公子,我与谨安二人去马府查探,就连谨安从何处搬来的矮凳,你怎么也知道得这么清楚是谨安告诉你的吗”
话说出口,却没有得到回应。
她疑惑地回头,刚好看到燕安谨的身子倒下去,被林越和梁武及时扶住。
“燕公子!”
江采霜跑了过去,见燕安谨双目紧闭,额头冷汗遍布,脸上已经毫无血色,苍白中透着不健康的酡红。
她碰了碰他的额头,掌心下温度滚烫,又迅速将手移到他的脉搏。
听完脉象,江采霜暗道一声不好。
燕公子身体里怎会有如此强横的妖力这股妖气在他体内不受控制地横冲直撞,若是不加以控制的话,会对身体造成巨大损伤。
江采霜眉心紧蹙,神色焦急,“他体内被妖气侵入,这股妖气太过强大,我一时没办法帮他清除,只能暂时稳住这股妖力,护住他的心脉。我和你们一起回府。”
林越和梁武迟疑片刻,为了燕安谨的身体,最后还是点头答应,“好。”
于是两人将燕安谨抬上马车,江采霜也跟了上去,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瓶,倒出一枚白色丹药,喂他服下。
丹药入腹,江采霜点了他身上的几处穴位,助他更快吸收药力。几息之后,他的情况有所好转,身体里的妖力似乎没那么暴躁了。
不过丹药并没有坚持太久,刚把燕安谨送回定北王府,他躺在床上,如玉般的肌肤再次泛起潮/红之色。
江采霜把脉一看,丹药的灵力便被强横的妖力撕碎,那些妖力仿佛被激怒一般,变得更加凶残暴戾,来势汹汹。
“快脱了他的外衣,我要给他施针。”
林越催促梁武,“你去。”
梁武眼观鼻,鼻观心,“你去。”
两人谁都不敢上前,江采霜只好自己上手,可她没脱过男子的衣服,着急之下力气用得太大,不小心“哧”的一声,把他的外袍给撕烂了。
江采霜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挠了挠脸颊。
林越梁武齐齐望向天花板,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江采霜取出银针,灌注灵气,精准地扎在他丹田附近的几处穴位上。
她让两人扶起燕安谨,自己盘腿坐在他身后,双掌贴于后背,为他的身体输入灵气,用于控制牵引他体内的妖力。
忙活了半天,燕安谨身体里的妖力总算安静了下来。
江采霜怕那股妖力卷土重来,便守在他的塌前。
燕世子衣襟大敞,乌发松散地躺在塌上,面色冷白如霜雪,五官精致仿佛美玉雕刻出来的一般。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眸紧闭,不似平日那么妖冶惑人,看上去与谨安更加相像了。
江采霜忍不住伸出手,朝他耳后摸去。
那天谨安说,万一他们本为一体……江采霜把那句话记在了心里,便想趁此机会,看看他是不是易容。
她在燕安谨耳朵后面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摸到。
难道面具是从颈边贴上来的
江采霜的手贴着他修长的颈项下移,刚碰到锁骨,便听见头顶传来低哑含笑的一声,“道长这是要趁人之危”
江采霜心跳蓦地漏了一拍,抬头望去,又望进那双深邃勾人的桃花眼。
燕安谨不知何时苏醒,此刻衣衫半解,姿态慵懒地侧卧在塌。如瀑的乌发散落在胸前,结实白皙的胸膛若隐若现。他正饶有兴味地望着她,眼尾细长而上翘,眸中噙着朦胧的水意,似醉非醉,多情又风流。
江采霜不知不觉中屏住了呼吸,盯着他看了许久。
燕安谨的唇瓣嫣红饱满,泛着诱人的水光,“可要在下解开衣襟,让道长慢慢观赏”
江采霜脸上腾的一下升起红云,她心虚地眨了眨眼,连忙背过身去,“你,你胡说什么,我只是在看……看你的穴位。”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连他清浅的气息声都听得真切,“针都扎上了,道长才想起来看穴位”
江采霜脸颊更烫,但还是硬着头皮编下去,“没错。万一哪里扎错了,我好调整。”
身后的笑声更加放肆了。
燕安谨嗓音带着初醒的沙哑,慵懒而磁性,说话间依旧是慢悠悠的语速,“那,道长方才在我身上摸来摸去,是为何意”
“谁摸你了”江采霜气鼓鼓地转回头,莹润的杏眸瞪向他,“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用人/皮/面具。我乃修道之人,一心向道,请、请燕世子自重。”
“在下的衣服都被道长撕了,我还能如何自重”燕安谨半坐起身,额头抵着雕花床柱,笑吟吟地乜向她,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江采霜涨红了脸,吞吞吐吐地道:“我是为了救你。”
“原来是误会了道长,在下向你赔罪——咳咳。”燕安谨忽然又开始咳嗽。他掩着唇,含情的眉眼低垂,仿佛在忍受极大的痛苦,胸膛如玉的肌肤泛起一层绯红。
江采霜连忙握住他的手腕听脉,语气凝重,“你身体里怎么会有如此强横的妖气”
刚施了针才过去多久,便压制不住这股妖气了。
江采霜撤掉他身上的银针,换成九转金针,扎在几处要害大穴上。她以红绳缠在他精瘦的腰际,又从怀里掏出三张只有拇指大小的金色符纸,上面用朱砂绘着繁复的符文,贴在他腰腹部。
燕安谨斜倚在床头,感受到符纸贴上来时熟悉的凉意,不由得心里一跳,呼吸乱了半拍。
他方才咳出了血,染在饱满的菱唇上,更添一抹惑人的妖艳。
燕安谨虚弱地掀起眼帘,桃花眸温柔含情,薄唇染血嫣红,苍白的脸色丝毫不掩倾城之貌,美得惊心动魄。
“多谢道长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唯有这身皮囊还算看得过眼,若是道长不嫌弃……”他嗓音低哑倦懒,尾音拖长,添了许多暧昧不明的意味。
他这副勾引人的姿态实在足够勾人心魄,江采霜被蛊惑得有些动摇,差点就要出口答应了。
幸好在最后关头理智回笼,及时清醒了过来。
江采霜羞愧得面红耳热,不满道:“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
他身体里的妖气和灵气横冲直撞,肆意破坏他的经脉筋骨,带来的痛苦是难以想象的。他居然还跟没事人一样。
“道长怎知我并非真心”燕安谨语气柔缓,眼底仿佛盛了满池的春水,让人心甘情愿沉溺于此。
他满腔情意似真似假,难以明断。
江采霜猜不出他是真情还是假意,也并不想去猜。
她是修道之人,本就无心情爱。
江采霜内心纠结片刻,还是拿帕子帮他拭去唇边的血迹,只当是照顾病人了。
只是她的动作不小心粗鲁了些,将他的嘴唇擦得更红,仿佛涂了胭脂一般。
“你何时受的伤”
燕安谨浓密的长睫低垂,遮住了眼中的情绪,“许多年前了。”
“如此强横的妖力,我从未见到过,想来伤你的定然是一只修为高深的大妖。”
燕安谨玉白的指尖微蜷,低低地咳了几声,没有回答。
江采霜又问:“你的伤经常复发”
“嗯,每月七日便会复发一次。”
“那你从前复发的时候,都是怎么处理的”
燕安谨抬眸,神情看不出半分戾气,语气也是轻描淡写,“没有认识道长之前,每月的七日,在下也只能硬扛。”
妖力和灵力撕扯,带来的剧痛常人难以想象,也亏得他能捱到今日。
江采霜思考了一会儿,“我倒是知道一样宝物,能治你的伤。”
“道长是说……菩提子”
“你怎么知道”江采霜诧异道。
“曾在古籍上看到过,菩提子是难得一见的神物,蕴含庞大的生机和灵气。对于控制混乱的妖气来说,再好不过了。”
“可是菩提子难寻,到哪儿才能找到呢”
燕安谨眸光微闪,咳了两下,不露声色地试探:“我从前听说,清风真人手中有一降妖珠串,其中便封印着一枚菩提子。”
“我师父手里就有菩提子”江采霜闻言一喜,“太好了,我让机关鸟给师父传个信,问他可否将菩提子让出。”
燕安谨微诧,没想到她这么轻易便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