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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到家呢,就着昏黄的路灯大老远就看到余大草抱着陈小丽靠坐在店门口,四仰八叉的斜躺着,不知是死是活;陈小丽躺在亲娘的腿上被虚虚的半搂着,右手很有求生意志的紧揪着亲娘的衣襟,张着小嘴也睡的呼呼的。现在天还没大热,夜市也散的早,只剩几个炒菜烧烤的小摊远远的摆着,靠着自家的广告灯箱和店里的折射的余光,就着昏黄的路灯,怎么看怎么凄凉。
刘温厚进城区就下车了,本来是有一句没一句的陪着俩余家男丁闲聊着,一见余大草这豪放的姿态,推着自行车靠过来,得意的冲余萌飞了一个白眼:看,大爷厉害吧,就你大姐这号的,自己生的都顾成这个模样呢。
余萌白了一眼回去,喊:“姐呀,买东西了。”
余大草一个激灵坐直,差点没把怀里的小肉墩给扔出去:“来了来了,买点什么,吓,你们回来了啊。--果果帅帅吃了吗?!”
“吃了。”俩小鬼挺乖的,余果小睡了一会现在有点精神满满的,“要有煎馒头片,也能再吃点。”
“还馒头片,也不看看几点了。”余萌边走边甩着俩小书包,朝余大草撇嘴:“怎么也不问问我们呀,这是喜新厌旧吗?我姐夫上哪去了,孩子抱成这样,没被人拎走真是中奖了。”
余大草把手里的娃往余萌怀里一塞,搬凳子搬灯箱的:“还不是给你家看店去了才留我俩啊,真是做好事不说没人知道啊。你俩要饿了自己去烧烤摊烤年糕吧,我自己都还没吃呢。进去吧,我去给你姐夫买点吃的送去,门关好,你姐夫有钥匙。”
说着,干脆利落的拉上卷帘门,走人。
陈小丽估计是对她妈随时甩人式的抱法有阴影,被余萌这抱满怀的安感简直适应的不要不要的,哼叽了一下,眼都没睁,继续呼呼。
余果看着甩门而去的余大姐,扭着脑袋瞄了两眼新上任的嫩保姆,摇头:“唉,可怜人啊。”不知是说余大姐这么晚了没吃饭饿的可怜,还是对自家亲姐晚上要照顾小尿包感到可怜。
刘温厚停好车,回头把院子的大门关上,自觉的进厨房烧水去。余果跟着进去,开始翻箱倒柜的找吃食。余萌看余帅开始擦眼睛了,便叫他坐在台阶上,一会洗好了再上楼睡觉,自己抱着肉墩进了余奶奶的房间。两天没住人,房间显得特空寂,余萌把陈小丽的外套剥了推进被窝,顺手把余爷爷的枕头塞到陈小丽的怀里。一番大动作,这安感负数的娃居然还是没睁眼,闻着枕头上淡淡的‘老汉子味’安逸了,真不知道这一天都经历了什么,累成这样。
厨房里,刘温厚正熟练的泡着奶粉准备放进热水桶里保温,余果看蜂窝炉没人守着,利索的拆了方便面扔进盘子。
余萌把快成迷糊状的余帅抱到坐椅上歪着,抖抖手:“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咱家这些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肯回来。”
余果拿着筷子,眨巴眨巴的看着水壶:“爷爷奶奶真幸福啊,不用上学不用写作业也不用上班,今天这里看戏,明天逛花鸟市场的,什么时候我也能这样开心的过日子啊?!”
“今天给这个带娃娃,明天给那个烧饭送菜摆夜市小摊,为个五毛八毛的跟人扯上半天,有毛好羡慕的。”余萌拎了拎煤气灶上的烧水壶,“要换我,跟孙子们凑吧凑吧收个10万来,咱环游世界去。今天爬山,明天下海的,吃着海鲜看日出,那才叫美呢。”
余果毫不客气的赠送一枚白眼:“当你孙子也真够可怜的,得挣这么些钱供他奶奶作妖,以后我得好好疼他。”
“嗯,你努力,我要是心情好也带上你。”余萌特大方。不是有那么一名话嘛:我带上你,你带上钱,欧了。
刘温厚把毛巾擦脚布雪花膏的都备好,拎水壶倒水:“听说波特老师的兄弟要来探亲,被要求‘顺便’参观咱们学校,好像要在各年级抽学生汇报表演什么的吧,包括幼儿部。”人生啊,不能光想着美好滴事物,要来点强心剂。
果然,话音刚落,俩学糟哀嚎两嗓赶紧抱掌祈祷。至于那包打开的方便面,也被刘温厚给光明正大地放进橱柜了。
仨洗好,准备合力扶着小帅帅给他擦洗,还没把袜子裉下,小帅一个激灵,迷糊的睁眼了。一瞬间,你看我,我看你,你看他,他看你。还是刘温厚先反应过来,半搂着小帅拍了拍,继续脱袜子:“帅帅不惊,叔给你洗脚脚喔。”
学糟姐弟被劈的乌黑:洗脚脚,等一下是不是‘睡觉觉’妈呀,抖了一地鸡皮。
“果果,嗯,小姑,我刚才做了个梦。”余帅扶着刘温厚的肩膀靠了靠,此刻半迷糊状态很符合他6岁多的小正太形象。
余萌把小毛巾泡水里搓了搓,拧干:“喔,梦到什么了?”
“我梦到一只老鼠了,很大,趴在墙头,他一直看着我。”余帅皱了小眉毛,忐忑。毕竟像他跟余果余萌这种常年跟着余奶奶一起生活的人,对于某些神秘传说还是抱着‘奶奶(太婆)说的不会有假’的心态的。
余萌弯腰给他擦脸:“嗯,它跟你说什么了?”托梦嘛,是吧。
“”余帅愣了愣,等温热的毛巾拂过脸,正经到,“老鼠怎么会说话。”
‘噗--’余果捏着自己的裤腿,爆笑,差点把脚盆里给踢翻。
余萌一愣:啊,忘了这个是小老头,把他当亮亮了。看着刘温厚不停耸动的肩膀,哼:“笑什么啊,奶奶说了,梦到老鼠不好。”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余果看着小胖墩,平时也自诩‘天不怕地不怕’,一秒现原形。也是,就余应礼李程荷的基因,除了余恋薇那个突变的,嘿嘿。
“乖宝啊,那老鼠是什么颜色的?”余萌瞬间余奶奶上身,如果侧前门掉俩牙,就完美了。
余帅摇头:黑色的,很肥,可我怕说出来你们害怕。要是我现在说黑色的,你会不会看到鬼一样的叫啊,哇,那还是不要说了。
果然,假余奶奶毫不在意:“那没事了,可能你只是梦到一个黑影在说自己是老鼠。走了走了,去睡觉吧。”老娘还有重要的事要干呢。
“还是一起睡吧,家里没有大人,你自己睡是吧。”刘温厚真的很厚道。
“啊--”余萌耳朵都红了:哇,这么突然,怎么办呀?啊呀,今天穿的内衣好像不是成套的哩。
“哇--”余帅眼睛瞪大:当我们是死的啊?!!真是山里无老虎,漫key称大王了。
“好啊好啊,我去拿跳棋,一起下。”余果蹦跳着上楼了,“跳棋就得人多才有意思。”
“那个,那个我跟果果一间就好。”余萌摸着自己的小脸,蚊子一样的哼哼。
刘温厚指了指安静地躺在小桌角落边的一大串钥匙:“你确定要自己一个人睡吗?喔,还有个小五。”钥匙串上的塑料小扣饰里,陈大姐夫两口子笑的那个没心没肺,呃,阳光灿烂啊。
“不是吧?!那咱睡哪个屋啊?”余萌一想到陈小五半夜鬼叫,几乎能相像明天自己黑个大眼圈的上学,崩溃。
余帅难得刷一下存在感:“睡我们那屋啊,我跟果果一张,小姑带小五一张,上面的给厚厚叔,正好。”嗯,还好小五在,要不就得牺牲自己了。
“我把奶奶的首饰盒收到咱被窝里去,管它老鼠老猫,先收好。”
“姑,鞋柜最下面那双解放鞋也带上。”余帅穿好自己的小拖鞋,扯了扯余萌的衣服,小声到,“我爸给阿公的私房钱都放那鞋里了。”
余萌一边收拾一边感叹:“真的啊?!一会咱抽一张出来,明天吃点好的去。”
刘温厚默默的把陈小五打包好抱上,站在门口看着俩余家人佝偻着身子,东翻西找的,心想:帅帅梦到的老鼠是不是只是提早暗示有这个情景啊。
“好了没有啊?快上来吧。”余果趴在二楼的护栏上,冲下面喊。
“要死了,喊什么喊。”余萌吓一跳,自以为是的学着李程荷的音,“还不去写作业,一会叫你爸回来揍不死你。”
“神--呜呜。”余果纳闷二姐耍什么疯呢,余帅已经像一阵风吹过一样的跑上楼,一跳,半挂在他身上用手给他消音,差点没把他给撞翻。
余萌拿桌布把贵重的东西一裹,打结,乐哈哈的问刘温厚:“我学的像吧,嘿嘿。”
刘温厚一手抱娃,一手拿奶,无语:怎么看你突然嗨起来啊?中毒了吗?
关灯锁门,上楼。
余果早已把跳棋摆好,巴巴的看着大对手们;余帅站在小电视前拧着小旋纽换台。
“看什么看,玩什么玩,赶紧睡觉去。”余萌扛着包裹,一指定江山的派头,“听没听见?!几点了知道吗?都9点了,干嘛呢啊!”
俩小鬼不理,依旧你换着台,我摸着棋。
“同志们啊,刚才帅帅梦到老鼠的事忘了啊?!姐夫他们是肯定进不来了。赶紧的,今天晚上就剩咱们了,得严阵以待啊同志们,我还指望你们保护呢,快快快。”硬的不行,来软的,看谁吃谁。
果然,话音一落,不说余果了,余帅也只是小犹豫了两秒,立马冲进了房间。刘温厚把陈小五放到独立的小床上,对面那双层的下层俩小汉子已经抱着滚到一起了,上面那层显然留给他了。等他从三楼拿来衣裤,关了楼梯间的灯进来,俩小汉子已经头对着头的睡了。
“我厉害吧。”余萌坐在床边甩脚,棉制的睡衣睡裤还外套一件余奶奶的睡袍。
刘温厚竖了竖大拇指,很配合:“你不会给他们吃了安眠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