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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觉得,属于她的一天,除了睁开眼的那一刻,还有一个隐秘的小地方。
那就是——「窗」。
窗是一种私人的象征。
人和人之间需要界限,人又不能完隔绝别人的实现。
所以房子需要窗,为自己留一方视线,也为窗外的景色留一线窗口。
唤醒窗的是阳光,唤醒人的,是美好的梦。
安娜在起床后,多数的时候卡列宁会比她早起一点,所以房间里的光线依旧朦胧适宜。而等安娜起来以后,她会打开窗户,让屋外的景物将屋内照得透亮。
清新的空气会钻入房屋内,抚慰人的肌肤,唤醒人的惫懒。
以前,开窗的事情属于这个宅子里的侍女,几乎所有上流人士的家中,这件事都是由侍女来做。
她们会有条不紊的整理床铺,打开窗户,依据主人的喜好除尘和定期更换鲜花。
但这个宅子里有点不同,新来的太太总是自己把窗户打开。
大部分人并不好奇,少数好奇的人也只能按捺住这份好奇心,她们比一般的侍女更知道如何在这里生存。
「不欺瞒,不谄媚,不好奇。」
宅子里的主人用言行告诉她们这一点,而她们对此会从一开始的忐忑不安,但如今的从容。毕竟,你很难找到一个不傲慢、不自负,还没有一身肥肚腩的权贵人士了。
卡列宁并不知道他在别人的评价中,除了一些虚伪造作的敷衍评论之外,也能够收获几分来自别人的真实点评。
他是一个不麻烦的主家,对仆人们没太多的额外要求,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时刻保持一份该有的体面。
他从不克扣别人的薪酬,因为他知道那没有必要。
「如果你想通过克扣一个人的口粮让他对你忠心耿耿,那只能证明你的愚蠢。」
关于卡列宁的主家行为,安娜是赞同的。虽然家里应该属于女人管,但她并没有做什么更改。一切还是仅仅有条的运行着。
而不需要太操心掌家的琐事,就使得安娜可以更留心到卡列宁的情绪。
比如今天早上,在得知卡列宁不会直接去部门里,而是需要和斯留丁一起去拜访一个人的时候,她发现丈夫眉头微皱。
「特罗耶库罗夫公爵。」安娜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她所了解的情报包括对方的身份,以及在女性中风评颇好。
她知道大部分人都需要恭恭敬敬地对待卡列宁。
这和他的容貌或者性格无关。很多聪明人的眼睛,都懂得如何略过一个人脸上最明显的胎记,而只专注于去看那些小小的勋章。
但社会总归是一个金字塔的结构,卡列宁不属于最顶端,他也有不少需要恭敬对待的人物。
基里拉·彼得洛维奇·特罗耶库罗夫公爵就是其中的一位。
「你看上去并不喜欢那位先生。」
安娜注意到了卡列宁那点小小的情绪,她指了指对方不经意间掰手指的习惯。
「坏习惯。」她笑道。
「的确。」卡列宁低声道,他收好了自己的双手,但还是不自觉地握了一下右手。
「我来给你换衣服。」安娜冲对方眨眨眼睛,「如果你愿意的话,亚历克赛,你可以给我说说。」
卡列宁是一位比较依靠自己的人,他习惯自己来做早上穿衣打理的工作,而他的妻子除了偶尔的时候,一般不会来插手这事儿。
而这「偶尔」,同时也意味着一种关怀。
卡列宁愿意接受这关怀,并且让自己配合对方,虽然以前他对于这种关怀可有可无,并不是非常在意,但能够拥有之后
,他认为这的确是好的。
「你需要穿正式点,但又不能太古板。」安娜漫不经心地说道,让卡列宁可以暂时从那种烦扰和耿耿于怀的情绪中解脱出来。
她的手指在卡列宁的领带中寻找,不一会儿就抽出来一条材质较为昂贵领带。藏蓝色的,但花纹不会太时尚,非常得体庄重。
在卡列宁穿好西装以后,安娜把对方拉倒了床边。
阳光有些淡,但在夏季的时候这样更好,不会太炎热。
光线流泻进来,照耀在卡列宁的右半边肢体,让他闻上去有一种温暖而干燥的味道。那气味儿和卡列宁刚从部门里出来的时候不一样。
后者的气味有点像办公室的皮革制品,偶尔还有点烟草味。
而这会儿,更多的还是衣物浆洗得问道,很干净舒适。
「肥皂的味道。」她闻了闻卡列宁的手,像一只绕着尾巴打转的小狗。
「也闻闻我的。」安娜把手递给对方。
卡列宁依言,轻轻抓住了那手,却不是嗅着手掌,而是低头在安娜的手腕边低嗅。
这可有些出乎安娜的预料,她有点儿脸红,但很快又笑起来。
「什么味道?」
「牛奶味儿。」卡列宁放下安娜的手回答道。
「谢廖沙的牛奶洒了一点,可是我洗了几遍了,你竟然还能闻出来。」安娜一边说,一边为对方打领带。
卡列宁没接话,只是在光纤中望着面前的妻子。
他没部说出来,其实除了牛奶味儿,还有别的味道。
那是属于安娜的味道。
「我想那位公爵先生一定有点难讨好。」
卡列宁听到妻子的话语,应了一声。
「他的确不是一位容易取悦的人。」
「让你有些头疼的话,肯定还不止这样。」安娜示意卡列宁稍微低下一点,她得为对方再整理一下领口,同时接着说道,「他肯定不是一个温柔的人。」
「这也不是必须要的品质。」卡列宁思索后说道。作为一个政治人物,他很早之前就谨记了叔父的教导。
「你喜欢温柔的人。」安娜笑道。
「我喜欢更为理智的人。」
安娜扯了扯卡列宁的领带,在对方为那点领带上的褶皱而皱眉的时候,轻轻地让对方靠过来。
「说谎。」她有些腻腻的说道,舌头好像柔柔地刮过接近下嘴唇里口腔中的嫩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