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拖捉受伤的腿往密林深出钻,往没有月光的阴影里钻。越是黑暗的地方,他想,就是敌人越容易忽略的地方。
突然,他拌着了一条枯藤,一头倒在泥地里。他痛苦地翻了个身,躺在地上喘着粗气,鲜血从额头上划了下来,流入嘴角。
他努力地撑起了身体,从身上撕了块布,包扎了伤口。
这时,响起了一阵哀嗥,是狼的哀嗥,嗥声亢长而怨毒,像诅咒一样,鞭笞着陶小志,使得他的脸因痛苦而扭曲。
陶小志凝望着哀嗥传来的方向,不远处的裸岩上,一匹狼引月长嗥。嗥声虽落,余音在山谷里回荡,久久不能平息,就像千百匹狼在附和一样。
陶小志起了一阵疙瘩,凝望着那匹狼,那匹狼也是凝望着他,他有种奇怪的感觉那匹狼就是它!赤红的眼珠,诡异的眼光,一定是它!
那匹狼突然扭转头,朝山下奔去。
陶小志凝望着它的影子消失,想着很快就和他碰面了,眼神不由得变得坚毅了。
他努力地站了起来,天和地都在旋转,他又一头跌倒了。他的腿受的伤不轻,又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狂奔,体力已完全透支了,甚至是虚脱了。但生存的燃烧着他心,他又变得坚毅起来了。
他蝶泳似的爬向一棵小,攀附捉树干站了起来,喘着粗气。
我不能死在这里,陶小志想,我的尸骨属于石头村。
于是,他一拐一瘸的往前走,走出了树林,前面一片芦苇挡住了去路。芦苇一望无垠,随风沙沙作响,也不知道暗藏了多少埋伏与陷阱。
天苍苍,芦苇茫茫,把酒问天:路在何方?
陶小志忽然心生感慨,诗性大发,但现在可不是作挽联的时候。于是,他钻进了那芦苇林。
这时,身后又响起了哀转的狼嗥,这种声音像幽灵一样纠缠着他,像芦苇一样阻挡着他的路。他在芦苇里乱撞,身上脸上割伤的地方不计其数,但渐渐地伤痛变得麻木了,因为它与内心的恐惧相比,简直不是东西。
芦苇渐渐稀疏了,露出了一块空旷的地方,隐约可以听到潺潺的流水声。
前面无路可走了,陶小志想,或许河并不是很深,老天一向待我不薄。
河水不是很宽,在月光的映衬之下,像一条蓝色的轻纱一样漂浮在荒原上。
陶小志掬起一些水喝了几口,水冰寒透心,使他不由得战栗起来。他拨了些水在脸上,使自己的脑袋清醒些,以增强逻辑分析能力。
河面很快恢复了平静,缓缓地流动着,却丝毫感觉不出它在流动,平静如镜。
他打量着河映中的自己,脸清瘦而僵硬,满是芦苇割伤的伤痕,汗水、河水浸入里面,因痛苦而煞白。
突然,一双赤红的眼睛出现在河面上,发出诡异的光和怨毒的眼神,那是就是它!
接着,一双碧绿的眼睛出现了,同样是诡异而怨毒。另一双碧绿的眼睛也出现了,接着是三双、四双很多碧绿的眼睛散落在河面上,幽光闪闪。最明亮的是那双赤红的眼睛,只有一双赤红的眼睛!
陶小志明白已无路可退了。他闭着双眼,纵身往河里一跳,河里溅出一片晶莹的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