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岑骥,她心里骤然疼痛起来。
范殊还在“等”她回答,李燕燕浅笑,也虚伪地说:“能为王上效力,阿蕊自不会推辞。”
“呵呵——”范殊笑,随后笑容乍然消失,严厉地问:“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对淮南如此重要?!”
古存茂不会在小处耍滑,李燕燕并不担心他会扣下自己,只是范殊这人心眼子多,有时很难打发。她无意和范殊说太多,只是摇头,道:“从前在宫里服侍,有些旧交情罢了,我也没想到他会换我。”
范殊听了,静默了一会儿,才说:“那我便如实回禀王上了,之后再通报淮南,刨去信使往返的时间,想必年前淮南就会遣人来接,阿蕊娘子可以早些准备起来了。”
李燕燕乖顺地点头。
范殊却深深望了她一眼,讥讽道:“你可一次也没问起岑将军的反应。”
李燕燕没说话。岑骥的反应她何须要问,悲愤、暴怒、难过、委屈、感到被背叛……也许全都有吧。
“呵呵,原来,最终连他也没能得到……阿蕊娘子年纪轻轻,心机之深沉,着实令范某钦佩。”
李燕燕心思烦乱,也不想理会范殊的讽刺,只说:“军师今日除了传话,难道还要探讨探讨我的人性么?”
范殊淡笑:“不,只为传话,只是话还没传完。”
“哦?”李燕燕诧异地抬眼。
还有什么?她想不到。
“此次征河洛,张晟的先锋一路锐不可当,遇城不战,直奔洛阳,很早就渡过了黄河,深深向西插入。可等中军过境,先前避开张晟锋芒的各个城池却接连冒了出来,他们并不直接对上大军,而是小股兵力、频繁袭扰,毁掉我军粮草辎重,拖慢行军速度。”
“他们……是要给前军来个瓮中捉鳖?”李燕燕思忖。
范殊瞧了她一眼,说:“我是不会用‘鳖’来比拟,不过你说的没错。这些小城彼此争斗,无法联合,但时不时出来骚扰一下,抢些东西,倒是正合他们的心意。有的城还毁掉了船只和渡口,中军只能停下来就地造船,虽不是全部被毁,但……”
“总之,前军深入敌后,难以联络,还在继续向前,而中军被困黄河北岸,战事胶着。”
李燕燕不明白范殊为何与她说起军机要务,但至少在这时,她不希望古存茂败,不希望岑骥有事……
她想了想,说:“再过几天,大寒之后,黄河也许会结冰吧,那时大军就可以直接从冰面过河。”
……李燕燕虽无法确定时机,但前世这件事发生过,她推测就在这个冬天。
范殊只当是她的愿望,并没太放在心上,点点头,却说:“半个月前,大军不得不在河岸停下扎营,同时开始攻城,也是那时,淮南要用三座城换你的消息送到了大营当中。”
李燕燕眼睛蓦地睁大,范殊还没说,她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
“岑将军得知后,立刻请命出战,猛攻强冲,说要早日得胜回镇州——他急着见谁,你我都心知肚明。”
“……然后呢?”李燕燕声音开始颤抖。
“我军仓促出营,虽然攻下一城,却将大营置于危险当中,被先前出城的敌军攻击。岑将军回防很快,但已有一股敌军杀到王上面前。岑将军为救王上,只身冲到王上近前,左击右突,杀敌无数,后来——”
范殊故意停了一下,道:“后来,情急之下,岑将军以肉身替王上挡下一击,自己却坠落下马。”
“那、那他现在呢?”李燕燕再也无法自控,眼泪簌簌流出。
范殊冷冷瞧着她,道:“被送到魏州养伤了,我与送他的车驾一道北上,直到我离开魏州,他还没醒。”
她哀痛失色,头脑却还没乱,抹了把眼泪,说:“我与军师一道去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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