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狠狠剜了岑骥一眼,又劝英娘说:“阿英姐,旁人说的都是虚的,想知道真相,去涿州看看便是——徐夫人对宁儿安儿很好,我也可以从旁照看,不用担心。”
“阿英姐,还是去看看吧。”她恳切劝道。
这话已十分显白,古英娘咬住嘴唇,不敢置信地,又望向岑骥。
——岑骥仍是垂眼,却轻微地,似是而非的,点了点头。
古英娘抽了下鼻子,眼泪夺眶而出:“你们,你们……”
“我不信你们!”她的胸膛气愤地起伏,口不择言道,“你,白眼狼,跟你领回来的小白眼狼!”
“我不信!我恨你们所有人!”古英娘说着,激愤而出。
门被推开又荡回来,李燕燕轻轻叹了口气。
岑骥恍若未闻,仍是垂首的姿态,面色波澜不惊。
李燕燕还记恨他出口伤人,却又想问古英娘的事,犹豫纠结了许久,还是不得不求助于他。
“咳咳……”她干咳两声,若无其事地问,“英娘……和郭大哥,是怎么回事呀?还有张晟,他怎么也搅和进来了?”
岑骥却回答了,含糊道:“涿州有个女人……已经怀了孩子,肚子很大了……他没想瞒着。”
李燕燕一惊,事实竟比料想的还坏,不瞒着,这是不准备顾及夫妻情面了呀。
她与郭长运虽只见过几面,印象却很好,一直以为他个憨厚可靠的人,无论在白石山还是后来都很出色,古存茂也称他“可堪大用”,可是……
她不忿地问:“他都不掩饰,怎么阿英姐却不知道,还要张晟告诉她。”
岑骥睫毛颤了两下,也叹了口气,道:“从前阿英刚到寨子里,古大哥有心让她嫁给张晟,都是一块儿在定州长大的,知根知底,也想有阿英看着,张晟为人能收敛些。”
“可后来阿英自己看上了郭长运,郭长运是孤儿,乞丐出身,虽没有特别突出的长处,但什么都做得来,到寨子几年就混成了头领,也很能干。古大哥后来就没反对,听之任之了……”
“现在他是镇州北面守将,位高权重,全白石山都知道阿英生不了孩子,郭长运想延续香火,于情于理都……没人管得了他。”
李燕燕又一惊:“你的意思是……古大哥知道?”
岑骥瞟她一眼,有些怨气,道:“自然。他下的令,禁止议论,不许和阿英说。军令扔下来,我能有什么办法?”
“为什……”李燕燕要问,却已先想明白了。
群敌环伺,镇州力单,好不容易和徐承意谈和,维持住扩张的势头,生死存亡之际,的确承受不起任何内讧。还有麻衣道人那句石破天惊的话,不催生出嫌隙是不可能的……
李燕燕皱起秀丽的眉,认真说:“阿英姐是气糊涂了,看不清真相。郭长运才是白眼狼,她不该说你……”
岑骥转向她,却说:“阿英她心里未必不明白,不然干嘛那么抗拒去涿州……骂我倒是无关紧要,骂我的人多了去——”
“那也不行!”李燕燕气恼于他的无所谓。
岑骥却轻笑,神色缓和了许多:“你关心我?”
李燕燕脸突然红了,但她没有躲闪,而是说:“关心又怎样?”
岑骥没说话,却起身来拉她的手。
“干嘛?”
岑骥不语,李燕燕被他拉着,穿过回廊,来到东南角的下房——
她看着墙根一溜儿锦霞般的花朵,愣住了:“……这是?”
岑骥头高扬着,不看她:“摆到花园里去,我喜欢。”
李燕燕歪头:“哦?”
岑骥斜眼看她,干咳两声,厉声道:“怎么了?我还不能喜欢‘粉黛’了?”
李燕燕转了转眼珠,说:“是,你喜欢怎样都成。只一样……这不是‘粉黛’,是‘桃夭’呀。”
“桃——”岑骥噎了下,凶巴巴地说:“我不管,在我家我说了算,从今天起就叫‘粉黛’了!”
“噗——”
李燕燕忍不住笑出声,一直积在心里的那点别扭也烟消云散。
她靠近岑骥,抱上他的左臂,笑说:“我刚刚骗你的,这就是‘粉黛’啊……小石头。”
“胆子肥了是么?”岑骥急了,脸色黑的像锅底。
李燕燕却左右看看,见四周没人,踮起脚在岑骥侧脸飞快亲了下。
蜻蜓点水一样,刚一碰到就离开。
岑骥抖了,强作镇定,挑起眉毛。
“昨日的事……我不怪你了。”李燕燕靠在他手臂上,小声说。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端午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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